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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潋滟没有时间理会他们的行动,抓着蝶羽,她泪流不止,“蝶羽……帮我……你必须帮我……”

  大小战仗经历无数,却从没遇过这样的事,蝶羽不禁慌乱,只有连声答应:“好,我帮,我帮……我……我该怎么做?”

  “……你……你必须……啊!”疼痛难忍,潋滟紧抓着蝶羽的手腕断断续续地交代她事情。与此同时,外面也开始有飞羽破空……

  当先出洞的费文立即发现自己已经身陷重圄,来人隐匿在夜色及草莽间,数量不明,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必定多于已方。那么唯一占住的优势只剩下地势——这通住少主位置的小径仅容一人出入,而内部蜿蜒曲折,可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地。若要诱敌深入固然可以,但对方人数不明,而路径连已方都不熟悉,此举太过冒险。活路暂且不想,至少他可以和其它四名同伴一起死守此地,若有机会杀出一条血路,尚可护着少主逃生,就算不行,尽量消耗敌方的兵力,也是给少主更大的存活机会。

  雪契伏匿在草丛内静静地审思着情况,大石推下,果然有人出来。而且很明显地打算死守,站定在那小小的穴口不再前进。有点奇怪……若是潋滟在手,他们就不必摆出这样的姿态,大可将剑架在潋滟颈上鱼贯而出。潋滟呢?想起刚刚由洞内传出的打斗声,雪契蹙紧眉头沉声一喝:“放箭!”

  兵士们拉满弓朝着那窄小洞口射去,但是洞穴的形势窄而深,对方只要闪进石壁,飞箭便无能为力。而洞内形式不明,更是让雪契不敢放手一搏的主因。若是要等到对方体困力乏再一举攻上亦未为不可,但是潋滟是不是能够撑到那个时候呢?甚至……敌方没有以潋滟作为威胁,更证明了潋滟已经出事……

  “殿下……”擎柯没说出的话意很明显,雪契扬手阻止他,“对方不是弱者,而我方只有二十人。只要稍有差错,便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情。不能莽撞……”看看天气和周围地形,雪契冷静地思考了一下,“等天亮。”

  潋滟吃力地喘息着,撕裂般的剧痛一阵又一阵,蝶羽跪在她的两腿之间,满手是血,因她承接住胎儿的头。一面担心地看着潋滟,“潋滟!撑着点,看到孩子的头了!撑着点,你撑得过的!”

  两手紧抓着礁岩壁上的凹沟,潋滟几度濒临昏厥,又几度醒来。她的体力经过这段日子的逃亡已经耗得差不多了,要度过艰苦的生气实在很困难。即使如此,她依然不断地努力着,挣扎、用力、呼吸……连叫痛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能将剩余的体力全用在生下孩子。

  “潋滟!再用力!”

  “呵、呵……”潋滟喘着,意识将近昏迷,“我要……生下孩子……我要……孩子活着,我要他活着……”

  “对!潋滟,你不能晕倒,你要生下孩子!你要撑着把孩子生下来!”蝶羽叫着,试着将潋滟的意识拉回,“潋滟,撑下去!孩子会出生的!你要活着看他出生,看他长大,你不能放弃!”

  蝶羽的叫唤让潋滟再度睁开眼睛,深呼吸,再次用力推挤孩子。可怕的痛不断侵蚀着她的意志力,她想哭泣,想休息,可是孩子……她要……看到孩子平安无地……

  伦儿缩在远远的角落茫然地注视他们,对周遭的一切彷如无感。

  天色将亮,费文与其它四人站在洞口,提心吊胆地等着朝阳出现——蓦地一阵刺眼的强光射入洞中,他不禁眯住眼睛,就这一瞬,他想到“不妙”……锐利的剑锋已经穿进他的胸口;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秀美如少女却冰冷如鬼魅的年轻人,慢慢地滑倒,而其余四人则因此被诱出洞外,开始与其它人展开战斗。

  剑依然堵在费文胸上,雪契冰冷地:“我的妻子在哪里?”

  “呵……呵呵……”费文口中涌出血沫,只看到正对自己的一轮朝阳,“原来……原来……呵呵……”

  “潋滟在什么地方!”

  费文这才定睛看着雪契,露出一丝诡异的笑,“你……找不到的……找不到的……”说着他用尽最后力气举剑砍雪契,早被后者一脚踹开;胸口血如泉涌,费文后退几步,背抵着穴壁慢慢地坐倒,张着眼睛——咽气。

  雪契怒视着他的尸身半晌,转身回攻其余四人。看得出费文是他们之中武艺最高的,不到片刻,其它四人也纷纷倒地不起。这时卫廷才被放开,急急地跑过来;不看地上的五具尸体,他快手快脚地帮受伤兵士做处理。一面回头看雪契——后者正站在洞口背对着他一语不发。“雪契,潋滟呢?”

  “在里面。可是……”

  雪契的声音低了下去,海岸边却爬出一个人,一身湿透颤倒前行。兵士们警戒回防,可是仔细一看,那竟是皇子妃的舅父。卫廷马上看出他左腰受了重伤,起身奔过去抓住他;云却口齿不清地一直要他走开:“我没事,我去救……潋滟,等我救……”

  “潋滟的事交给雪契!你先安静下来让我帮你止血!”

  “路……我知道……我救……”

  雪契回眸定定地看着云,最终他摇头走来,手刀轻切云的后脑,后者闷哼一声再不说话。雪契则回视着兵士,“三个人一组,各拿火把。跟在我后面进去……卫廷你留在外面。找到潋滟以后再叫你进来。”

  卫廷忙着处理云,没有开口,只是挥挥手表示听见,雪契转身钻进了小洞。

  孩子终于出生,婴啼在洞壁之间回响,将潋滟残存的意识缓缓拉回。蝶羽喜极而泣,慌乱地脱下外袍替婴孩擦去血迹,看着潋滟:“潋滟,是个男孩……一个可爱的小男孩……”

  “真……的……”潋滟无力却欣慰地笑了,勉强地伸手要抱,“给我……看看……”

  “等等,我先处理一下脐带……”蝶羽又哭又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些什么;将婴儿放在一旁,她照着潋滟之前嘱咐想将脐带绑好切断。两人都忘了在一旁的伦儿,后者正盯着婴儿两眼发直,就在蝶羽将男婴放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大喊一声冲过来,蝶羽愕然回身,伦儿已经抓起男婴,一刀割断尚未处理好的脐带一面向外退去:“对……对不起……皇子妃……可是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说着他抱住婴儿便朝着外面急急地跑出去。蝶羽连忙起身要去追他,低头一看却大惊失色,“潋滟!”

  原来潋滟竟已撑着爬起身,这还不算,更可怕的是……

  “潋滟!你在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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