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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什么时候上来的?"她好容易停住笔,身体松弛地向后倒去,却撞在某人的腿上,顺势抬头,对上他兴致盎然的眼睛。她立刻防备似的向后退,顺便遮掩桌上的纸张。这家伙,居然不请自来。

  "从你开始专心作画的时候。"多此一举。他对冯椿的动作嗤之以鼻,随即大大方方地盘坐在地上,长手一伸抢先捞过那几张纸。

  "你的礼貌到哪里去了?"他之前明明是彬彬有礼的呀。

  她有点恼羞成怒,但又不好上前争抢,反倒是想要避嫌似的,绕坐到沙发上。

  "啊,和大便一起冲走了。"他专注于手中的图稿,面无表情地回答。

  "不要在我的房子里说那么龌龊的话。"简直是污染空气。她神经质地在空中挥挥手。

  "好吧。"他索性用手肘支着身体,斜卧在地板上,当然,前提是她的地板已经擦得干干净净,"我以为,在你对我做过那么亲密的举动后,我们就不用客气了。"

  "先生!"她大吼一声,面色绯红,"请您搞清楚,我们还是陌生人呢!"

  "我告诉过你,我叫苏纪槐。"他觉得非常委屈,她没有好好地听他讲话呢。

  "苏先生,"她无力地垂下头,"这么说可能很不客气。但是,我真的对您和您的事业没兴趣。请您以后不要到我的店里来,也不要找我,好吗?"稍稍接触一下,已经使她筋疲力尽了。她现在不知道该如何跟年轻男子相处。

  "太伤人了。"下一秒,他整个人都瘫在地板上,"喂,借我一个抱枕好吗?"

  "啊,好。"她顺手递过一个抱枕,这家伙真不像话,"请你不要抱着抱枕哭,那样会很难清洗。"

  "谢谢。"他翻了个白眼,将抱枕枕在头下,他只是拿它来垫着嘛。要知道,躺倒是很舒服,但头会痛呀。

  "那么,小姐,"他调整好位置,舒舒服服地看着她,问道,"你可不可以满足陌生人一个小小的疑问?"

  "说说看。"他倒是自在得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告诉我,你怎么舍得放弃自己设计的才能的?"他将图纸举过头顶,仔细端详。真是精细的草稿,连衣服的褶皱也绘了出来,完全是个理想主义者的风格。

  "你怎么知道我有才能呢?"她苦笑一声,将头发放开,靠着沙发滑坐到他身边的地板上。

  "我毕业于凯瑟琳服装学院。"服装界名校的金字招牌,他是不轻易亮出来的。

  "喔,我是跟着无名设计师打杂长大的。"哼,幸运的家伙,"不对呀,那你自己就可以设计服装嘛!"干吗还要找她?一般来说,这种高材生不都是眼高于顶、喜欢亲自出马的吗?

  "先不提这个。"真是,他又不是有心炫耀的,"总之,我说你有才能,不是随口说说的。"他只是想证明他有鉴赏力罢了。

  "承您金口。"她气闷地别开脸,"那些只不过是美丽的图画。"

  "你不想将它们变为现实吗?"他就很想呀,光是看着她的画就让人激动不已,手痒痒的。

  想……的。

  "想不想呀?"他仰头望着她,眼睛里一片澄澈,无所畏惧。这样的人,答案只有是与不是,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成功。他的成就,和礼貌、和外表全无关系,惟有那种清晰的判断和可怕的意志力,在催促他不断前进。

  "不是看我看傻了吧?"他又笑了。从上方看去,他就好像小孩子一样纯真可爱。

  她终于默默地把头转开,板着面孔说:"我没有才能。"

  "不要急着推翻我的论断喔。"那会让他生气的。

  "真是的。"她挫败地将手插进发中,"我没有把它们变为现实的能力。搞不好它们根本就不是我的作品!"

  "胡说什么。"他猛然坐起来,双手按在她的膝盖上,"我亲眼看着你画出来的,不是吗?"她退出服装界,不是因为才思枯竭,而是缺乏自信吧。二十岁的女孩,不是应该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吗?为什么反倒会退缩呢?

  "一定是神在我的背后催促我把它们画出来。"这话很可笑,但她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神?"他的眼睛眨了眨,他们现在要讨论神学问题吗?

  "是的。是我的手把它们画出来的没错。"她平静地向这个一分钟前还被她称为陌生人的男子倾诉着,"画画的时候,我也在思考:用什么样的材料,褶皱是怎样的,用哪种颜色、哪几种饰品,都是我在想的。但是……但是,这只是无畏的空想罢了。我非常清楚,它们没办法变成真正的衣服。它们可以在二维的空间里丝光闪烁,但在三维的空间里无法存在。"

  "原来真的被他说中了。"他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

  "啊,我说——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要钓她的胃口。

  "说!"她忽然急切地扑上前、扯住他的衣领,一时之间顾不得亲疏远近。

  "你,"他吓了一跳,低头看到她那嫩白的手指纠结在自己的衣服上,用那种渴求的眼神看着他,苏纪槐很温柔地笑了,"喂,你呀,"他像是在哄闹别扭的小孩般轻声细语,"你是很想当设计师的,对吗?"

  "不,"她脸红、松手、后退,"不想了。"承认自己后悔、自愿放弃喜欢的东西,对她来说,是件可耻的事情。

  "真的不想知道吗?"他偏要凑过去看她的表情,看她涨红的脸颊和无力地纠结着手指的样子,真可爱呀,真可爱。

  "你这个讨厌的陌生人!"她不知怎么的生气了,忽然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居然用蛮力将他拖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一点都不好奇吗?"他依然不知死活地撩拨。

  "不好奇!"她为什么要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的陈年旧事,"请你离开,我对你的险恶用心一点也不感兴趣!"她真的很生气,气自己太天真、罗里巴嗦一大堆,气他太会诱拐人。

  "这样好吗?"他努力地使自己站在房间里面,对自己说,还有希望、还有希望,"你才二十三岁呀,就这么放弃自己的理想,好吗?"他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地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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