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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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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邦彦直勾勾地望向对方,按着心口。这压抑着千万愁绪的嘶哑嗓音,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便曾耳闻过。这虽不是他听过最婉转、最嘹亮的歌声,可是却足以穿透人心。 他已经记不起曾在哪听过,只是胸臆里翻腾的满腔热烈,快要冲出胸膛。这首歌,怎能让他的心跳如此无法克制? 舞者们随着歌曲摆动身躯,缓慢得如被拨弄的琴弦,隐隐颤抖,好似泣诉着曲中那女人的无奈。 “角枕粲兮,锦食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邦彦摊开掌,左手掌心那道状似火焰的胎记,此刻隐隐灼烧着。 他很想要见见那个藏在面具后的容貌,是否也同样像歌声般,撼动人心。 他的想望很快便得以实现,歌伎拿下面具,一双深邃的翦水明眸直闯他的心间。四目相对,流光瞬息,那一刻仿佛已经静止。 歌女一迳地唱着歌,似是被哀怨的曲调意境所感染,竟潸然泪下。 她的泪水,湛亮得吸引住他的目光,纯粹得像是被焠炼过的。邦彦震慑在她的眼泪之中。他不曾想过有人连泪流,都像文人诗中的一幅图画。 邦彦张口,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律,他以为自己可以唤她的名,熟稔得像是早与她相逢过,但却唤不出口。 “邦彦?”杜瑾湘见他专注得失神,简直就是走火入魔。 旋即,乐音戛然而止,邦彦摊开掌心,似火的印记像是一朵被灼烧的花儿,透着火光。邦彦,定睛再细瞧,哪里还有什么火花? “邦大人。” 那声透露笑意的喊声,让邦彦回过神来。只见一身蓝袍绸衣,已有大把岁数的福态男人,正笑得志得意满,将跪坐在地的歌女狠狠地扯在手里。 “赵太尉,您这是做什么?”邦彦起身,语气平板得没有起伏,俊逸的面容上,连半点情绪都没有。 全场一阵哗然,席间人人交头接耳。 朝野间向来流传赵太尉与兵部尚书两人不和的传言,所以赵勤出席今晚的宴席,的确让不少人惊异,但双方的互动来看并无生硬之处,倒是如同平日般相敬如宾,实是让人看不出头绪。 “邦大人,我可是特意来祝寿的。”赵勤笑得贼,那司马昭之心,众人皆知。 “邦某在此谢过太尉大驾光临,实在是蓬芘生辉。” 粗鲁的赵勤,扯得歌女脸色发白,毫无半点怜香惜玉,这模样真是教人笑话。 邦彦心里不快,可神情波澜不兴。 “是否粗茶淡饭太尉吃不惯,要不怎离席了?”他笑着问,眼中没有温度。 “邦大人,福管事可有将块玉佩给您?”赵勤肥手一扯,将歌女拉得更上前一步。 邦彦神色一凛,透有几分寒意。“是。” “那双凤鸟谷纹玉佩,邦大人还满意吗?” “赵太尉,您但说无妨。”掏出玉佩,邦彦悬在赵勤眼前,并不逃避。“恕邦某不够灵巧,不知太尉的用意。” “那么这寿礼,看来大人是收下了。”赵勤将歌女推下歌台,粗暴的行径教人咋舌。 “赵太尉!”邦彦微微动怒,上前将女人搀扶起来。“您究竟意指如何?”不过一块玉佩,犯得着这般野蛮? 赵勤走下来,在邦彦耳边低语。“这小小歌女,就随那玉佩附上,还盼望能讨大人欢心。” “你!”邦彦神色丕变。“赵太尉,这份厚礼邦某承受不起。” 拍拍邦彦的肩,赵动摇头。“贺礼既入尚书府,岂有退回的道理?” “你到底将人命当成什么了?” 赵勤睐歌女一眼。“邦大人还真是菩萨心肠。”毕竟这世道,贱民的买卖倒也是见怪不怪的事儿。“既然邦大人不甚满意,那我只好把这歌女送进妓馆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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