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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要啊,刚一位同事约我去逛街……你别又忙到忘记吃饭。”倪安萝知道妹妹为了陪她积压了不少工作,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OK,拜拜!”

  “拜拜……”倪安萝收起电话,无力地坐下。

  以往,这个时间,下课钟一响,许俊彦的电话便会准时打来;他不喜欢她和同事出去,下了班她便快快回家,到家后回电话给他。

  他喜欢她穿长洋装搭针织外套,几年来她一直都是相同的打扮;他喜欢她留长直发,看来单纯,她不敢剪短,不敢烫鬈,维持他最爱的模样。

  现在,她想改变,却发现改变好难。

  同事知道她晚上不出门便不再约她,几个学生时代要好的同学都结了婚、有自己的家庭,她又不能老躲在家里让家人担心;出了门,不是去书店、电影院,就是在咖啡馆看书看一整晚……

  她还是她,一成不变,呆板无趣,就算换了发型,换了装扮,她的灵魂依旧封存在保守老旧的世界里。

  这一刻,倪安萝终于明白为什么许俊彦会离开她,当她一个人的时候,连自己都几乎要被自己身边沉闷的空气逼疯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管喜不喜欢,不管习不习惯,不下定决心跨出原有的生活圈,不去尝试没有过的经历,她的人生将永远停滞不前。

  她毅然决然,以要开始闯荡江湖的气势挽起皮包,忽地瞥见右手腕上的粉红印子,这是被昨晚那个粗鲁的男人用力拉扯留下的红痕。

  想想,虽然结局有些不愉快,但却是她这些年来最不一样的夜晚。

  她见识了夜店,只是人多吵杂了些,音乐比较大声,和咖啡馆其实没什么太大差别,不同的是,那里的人热情和善,开朗主动,留给她很深刻的印象。

  她希望自己也能带给所有人如此温暖的感受,即使是陌生人。

  回家煮好饭,和父母一起用过晚餐后,倪安萝循着昨天离开百货公司后走的巷弄,来到熟悉的地方。

  看见“夜店”的招牌灯亮了起来,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

  她和独立自主的安雅个性不同,也不像小妹安琪那般活泼勇于尝试,从小到大她总是去同一间文具店,同一间书店,走同一条路回家,买衣服的服饰店固定两、三间,喜欢的餐厅便经常光顾,菜市场里买菜买肉的摊贩也几乎不变。

  稳定长久的人际关系让她感觉安心,熟悉的环境让她少了适应期的紧绷感;也因为如此,“改变”对她来说才会如此吃力。

  她轻轻转身,朝着“夜店”的相反方向,走往另一间同样人来人往的啤酒屋,硬是要自己克服面对新环境的紧张。

  “欢迎光临。”

  倪安萝才站到店门口,玻璃门便自动打开了,门后穿着小背心迷你短裙的女服务生绽放热情笑容招呼她。

  “请问几位?”

  “一位。”倪安萝回答这问题的时候,注意到女服务生眼中略显惊讶的表情。

  她有些尴尬,但不得不接受日后就要一个人生活。

  服务生将她带到角落的桌位。四人座的大木桌只坐她一个人显得太空荡,处在喧嚷的人群中,单薄的她怯生生地不知如何自处。

  倪安萝点了杯柳橙汁,紧紧地捧在手中,她告诉自己别害怕,来这里是要多了解外面世界的百态,就跟看书一样,增长见识;单身无罪,不要因为一个人占了这么大的一张桌子不好意思,不要因为身边没有人陪伴就足不出户,将自己困住。

  她努力地做心理建设,没注意到远处一双打量的眼睛。

  萧元培和几位朋友坐在靠近舞台边的位置,是朋友要他看看角落来了一个感觉还不错的美女,他才注意到倪安萝。

  该说冤家路窄吗?

  昨天才碰面,今天又在这间店相遇,而她还是一个人,同样喝柳橙汁,来这种有special秀的店,到底脑袋里装了什么?

  想跟舞台上的辣妹比性感,还是想挑战今晚钓到的男人能不能破十?

  这次,他不会再让她那副小鹿斑比无助的模样给骗了,不会再笨到去坏了她的计划。这种蠢事昨晚他已经干过一次,今天就来见识见识这女人高超的演技能勾引多少男人,而她又要如何摆平。

  “怎么?看上眼了?”朋友见他目不转睛,以为他要重出江湖,展现失传已久的猎艳功夫。

  “她?”萧元培嗤笑一声,挪揄地说:“她大胃王啊,我恐怕应付不了。”

  “真的假的,你上过了?”朋友一听,很感兴趣。

  “别去惹她啊,不然你们自己玩,我先走。”萧元培露出不屑的表情,看来仿佛对倪安萝倒尽了胃口,事实上却不全然。

  他真的有病,那女人昨晚都说他有病了,他心里却还是有那么点莫名其妙的笃定,笃定她不是玩得起一夜情的女人,所以不让朋友去碰她。

  也许,她最近受了什么刺激,想靠酒精,不,是靠“柳橙汁”麻醉自己,也许是她男朋友劈腿,她想以牙还牙,故意来这种地方卖弄风骚,想让男朋友吃吃醋,反正,女人脑子里的愚蠢念头多得是,吃点亏也好,多长点智慧。

  九点一到,店里灯光暗下,穿着清凉诱人的辣妹登上舞台,随着音乐开始摆动水蛇腰,底下的男客一阵鼓噪,慢慢地,几个喝茫了的女客也大胆地与舞台上的舞者较劲。

  男人紧盯着的目光对她们来说像强力****,愈是赤裸裸的流露欲望,愈是表示她们深具魅力。

  萧元培一脸无动于衷。

  不是他不近女色,而是从十六、七岁玩到现在,见多了,这种程度的性感对他来说太直接,没有美感,乏味。

  当女人主动在男人面前脱到一丝不挂,这女人在男人心目中的价值同时也已荡然无存。

  “呵……”此时,他注意到那女人一发现舞台上有人跳艳舞,惊讶得一张小嘴合不拢,那表情实在太爆笑了。

  果然,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踏进了间什么样的店。

  “笑什么?”朋友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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