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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丹尼尔一看到支票,手心就痒得受不了。“我看就这么说定——”

  “慢着。”沈洛寒按住他伸到一半的手,使了一个眼色要他稍安勿躁。“这件事我们需要一点时间考虑,下个星期三以前给你回音如何?”

  “星期一,我的老板不是很有耐性。”茱帝自始至终摆着高姿态。

  “我说星期三就星期三,不肯拉倒。”沈洛寒话一撂下,就起身作势离去。她是有意杀杀茱蒂·詹宁斯的锐气,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让她反胃得想吐。

  “嘿,何必这样嘛。”丹尼尔在对方高价利诱下,气势上就先弱了半截。“我们今晚应该就可以——”

  “可以,那你画,我没兴趣。失陪了。”要耍性子,她比谁都火烈,跟她来这套?省省吧。

  “好,星期三。”茱蒂是标准的生意人,你退一步她就进一步,你进一步她就退一步,完全见风转舵。“把合约带回去看清楚,我相信你不会拒绝的。后会有期。”

  沈洛寒愣坐在椅子上,看着丹尼尔殷勤地送茱蒂步出餐厅。

  从玻璃窗往外望,天渐渐地黑了,她在最末的天光所及之处,见到丹尼尔把手环向茱蒂的肩。

  这是怎么回事?

  如同幽静潭水中乍然投掷的一粒巨石,蓦地激起一片水波,令她既惊且恐。

  须臾,窗外什么也看不见了,除了烟雨蒙蒙,和光怪陆离的错觉,她依稀见到夜色中一团一团荡漾开的,浓浓黑色的无声骇浪。

  她拿起桌上的合约,才打开旋即又合上,卷成一个圆筒形,握在手里。

  枯坐了一会儿,她起身走出餐厅。雨停了,月亮精神抖擞地探出头来,向大地挥洒银光。

  她慢步走往停车的地方,半路上两三个流浪汉围着一只铁桶起火,烤着大约是别人施舍的肉串,火舌不断的窜烧出来。

  沈洛寒犹豫了一会儿,将手中的合约丢进铁桶中,吓得流浪汉们纷纷睁大眼睛瞪着她。

  * * *

  当晚沈洛寒躺在床上,久久难以成眠,索性换上外出服,到苏活区找一家通宵营业的酒吧兼舞厅,发泄连日来的烦闷和压力。

  苏活区附近的东村、翠北卡,甚至布鲁克林,近年都已蔚为艺术家的群居之地。

  车子从蜿蜒的街道一路驶来,她脑海仍不得清闲,时时浮现出各种问号。丹尼尔和那个叫茱蒂的女人究竟是什么关系?纽约警方来搜过她的住处却毫无所获后,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吗?傅仲轩的突如其来和乍然消失无踪,和这起名画失窃案有没有关连?他,莫非另有所图?

  霎时间,她浑身觉得一阵冷,如遭四面埋伏的孤军,陷在泥淖中,难以预卜福祸。

  酒吧内播放着火辣辣的伦巴舞曲,前面的舞池已聚集了许多款摆手足扭动腰臀的男男女女。

  沈洛寒向服务生点了一杯血腥玛利,兀自坐在吧台边心事芜杂地啜饮着。

  “嗨,”漂亮的女孩总不乏搭讪的逐芳者。“我叫克莱尔,可以请你喝一杯威士忌吗?”

  沈洛寒兴味索然地摇摇头,倒是坐在她左手边的女孩咬着唇抛给克莱尔一记吃吃的笑。

  “请我好了,但我从来没喝过这种烈酒,事实上我是很少喝酒的。”

  没鱼虾也好。克莱尔虽然有些儿失望,但马上转移目标移位到另一边。

  “威士忌加苏打很好喝的,不信你喝一口看看。”在他的不断劝诱下,故作娇羞的女孩终于勉强端过玻璃杯,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

  “哇,棒呆了,”女孩脱口赞道:“它比伏特加还过瘾耶!”

  “你不是从不喝酒的吗?”克来尔诧问。女人!

  沈洛寒见状会心地一笑,不觉得有啥值得大惊小怪的。在纽约到处充斥着虚伪和造作,就像百老汇里的演员,只不过他们是在做另一种形式的表演。

  喝完杯中最后一口调酒,她起身滑入舞池,迅速加入众人的扭摆行列。

  这首是萧邦的夜曲,柔美中带着浪漫的迷离。沈洛寒小时候学过一阵子芭蕾舞,大学时则热中现代舞,因身材修长匀称,翩然舞动起来,常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DJ似乎已经发现了她,夜曲结束之后,立即换上劲爆的黏巴达。

  池子里的男士们争相挤到她身旁,和她跳三贴。一方面为了刺激,一方面为了发泄,沈洛寒撇开惯有的酷酷模样,以超热情的方式回应每一个向前撩拨邀舞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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