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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我说什么你很清楚。”他铁箍般的双掌,一手扣住她的纤腰,另一手热切地伸入衣内覆在她丰盈的胸脯上,恣意地蹂躏着。“要怎样做你才肯承认我们已彼此为对方疯狂的事实?你这一生到底有没有真心为自己活过?看着我,告诉我,你要我!”他边说,边顺着双峰滑向柔软的小腹,亲腻地挑逗着。

  “黑……黑云!”她悸动地咬着发颤的唇。“你难道不明白,我们俩是不被允许相知相爱的,不,我们俩何曾相知相爱过?你对我的索求只是为了肉体的欢愉,我……其实是恨你的。”

  “哦?”黑云浓眉顶端瞬间汇聚大量的风暴,仿佛要一触即发,双臂随着他的话而紧收。“恨?这就是你对我的全部感情?真难得,我们已经这样要好了,你居然能无动于衷。”

  陆赢姬倒抽一口冷气,游走到她腰际的大掌,猛然一掐,像存心要折断她的腰似的,令她忍抑不住痛苦的呻吟出声,泪水潸然而下。

  “别哭。”他将探进衣内的手抽出,捏住她圆润的下巴,逼她仰视着他,“使出你狠辣的本性,让我看看你有多恨我?”低哑的语调,刻意保持一种危险的轻柔,好似唯有十指加诸在她身上的惩罚,才能清楚表现他狂怒的心绪。

  陆赢姬目光黯凛,定定地望住他,一瞬也不瞬,负气地与他对峙着。然后,从她口中,一滴血红淌下,顺着唇畔滚落水蓝的花枕,一晕一晕地化开来,如一朵奇异妖艳的红花绽放……

  “该死,你这女人,你……”他急忙扳开她的口,那舌头因咬得太深,已看不清伤口在哪儿,只见红色的血丝不断冒出,教人怵目惊心。

  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身体即使因痛楚而簌簌地抖着,陆赢姬依然把一切深埋心底。因为害怕被辜负,害怕不确定的未来,所以她不要爱他,也不要他来爱自己。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她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从小就缺乏关爱的人,怎么知道如何去爱?

  黑云不了解她冷酷面具下其实有一颗焦灼渴望的心。她需要的不是一个粗暴的霸君,而是一个能像父兄一样呵护她疼惜她的平凡丈夫,她要的是一个温暖的家。

  强迫她吞下一口断续膏,他俯身吻去她水颊上的泪珠,在她耳畔低回,“不要逼我用强硬的手段对付你,除非你希望我们玉石俱焚。”

  “这是你另一种形式的爱?”陆赢姬发现他跟她一样,都是爱情路上的幼稚生,都笨拙得不懂得如何去处理自己的感情。

  “随便你怎么定义它,总之,我要你终其一生,只能待在我身边。”

  “万一有人不允许呢?”

  “例如谁?”他狂狷的神态,简直比天皇老子还要目中无人。

  “例如皇上。”一名受到正式册封的郡主无缘无故失踪了,朝廷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那老小子?!”他绽出一抹奇诡的笑,深沉的眸子闪烁着吊诡的光彩。“我自有对付他的方法。”

  “还有我爹、左从天父子、小王爷、赵公子,以及卫子丹……不乐见我们在一起的人太多了。”

  “不要找借口,你我都不是能随便让人左右的,重要的是你的心。”他把脸贴向她胸口聆听她的心跳。

  “那里面没有你。我的心是荒芜的,谁都没有办法在里头伫足,尤其是一个处心积虑阴谋陷害我的人。”

  “你仍然怀疑是我派左叔去劫杀你的?”黑云慨然低喟,“不要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以我对你倾心狂恋的程度,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我有多渴望你长久陪伴身旁吗?还有我娘,杀了你,我怎么跟她交代?傻瓜。”

  陆赢姬仔细咀嚼他所谓的倾心狂恋,这是真的吗?她自嘲地苦笑,迭经风浪的她,怎么还会如此天真?黑云是一个声名狼藉的贼寇,比起曹孟德的“宁我负天下人,莫要天下人负我”的私心更甚百倍的行径,他的倾心狂恋能维持多久的热度?再者,万一她无法给予相同的回报,他又将使出什么卑鄙的手段来对付她?

  “谢谢你的‘倾心狂恋’,我承受不起。”

  “住口,敬酒不吃,却要吃罚酒?”他的耐性很少维持这么久,陆赢姬竟一再考验他的极限,分明是活得嫌腻。

  “露出本性了?”她不惧反笑,“是谁说重要的是心,你这颗心真是不堪一击。”她奋力推开他,迅即拉起被子,包裹住头脸,籍以回避他的欺压。

  “彼此彼此,当只缩头乌龟也高明不到哪里去。”他恼怒地从被褥下拉出她的双脚,手指很快探寻到小腹下幽微的敏感地带,先是缓缓搓揉,接着五指盖阖上去,用力抚弄。

  陆赢姬困难的弓起上身,“你放了我吧,我不是你要的那种女人……”罩在庭院中的晨曦透过扶疏的花影窜进厢房里,恍如掬了一把金粉撒落在两具激情的肉体上。

  她原以为可以轻易拒绝他的需索,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孰知,在犹措手不及时,她的身子已连续痉挛数次,不由自主地颤声叫唤着他的名字。

  枝桠间筛落了点点银色的光晕,映在正倚着窗边托腮沉思的陆赢姬身上,她略嫌浓密但不失秀挺,隐然焕发着英气的眉宇,凝聚着一股化不开的忧悒,使得周遭的璀璨光辉变得斑驳而迟滞。

  末几,她幽幽地叹了又叹。爹爹惨遭突击,生死不明,一旦圣上怪罪下来,可怎么是好?

  身为女儿,她似乎应该紧张万分地到处打探,至少该向黑云问个一清二楚,但,她什么也没做,包括左氏父子暗中陷害的无耻勾当,她似乎也没放在心上。世人会批评她不孝或冷酷无情吗?记得那日小柱子在她手中塞了一张字条,对了,那字条呢?里头写了些什么?黑云不让她知道,她也就懒得问。漫步至水岸边,她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澹泊,平静得激不起丝毫涟漪。

  这是什么地方?美丽得一如画中的仙境。黑云对她倒很放心,宅院里除了打扫、烹煮的仆妇,就只有几名服侍应对的丫餐,连一个守卫的人都没有。

  他大概也明白,除非她愿意乖乖留下,否则即使派了再多的人马戒备也无济于事。

  连着两天,黑云都没再出现,直到翌日黄昏,陆赢姬又只身来到江边,今天的天空特别晴朗,万里无云,唯彩霞阔染半个天际。

  阵阵涌上的浪花,涤去她一身的躁热,忽地兴起徜徉水泊中,随波逐流的冲动。料想这时应该没有人会来搅扰,她脱去靴袜,让自己完全没有拘束地没入水中,任其载浮载沉。

  不久,一阵大水浪打来,将她荡到较深的低处,她慌忙地欲弹跃而起,哪知试了几次竟然办不到!不会呀,她的轻功好得很,从这儿到岸边不过十来丈远,没道理跳不上去的。再试一次——

  老天!

  陆赢姬颓然没入水中,呛了一大口水,顿时难过得眼冒金星。惊讶之余,急急运出掌力,居然软趴趴的,一点劲道也没有?难不成是黑云……他趁她卧病不起时,废去了她的武功?!

  如晴天霹雳般,震得她几乎要惨遭灭顶。浪花再度打来,她一个重心不稳,险些倒栽入河,原本颇谙水性的她,陡地变得手足无措,胡乱抓到一根浮木,才勉强镇住心神缓缓上岸。

  忽地从数十尺处的后方走来四、五个人,由于距离尚远,看不出来者是谁。

  陆赢姬心中一突,揣想这些人鬼鬼祟祟跟在她后面,一定是心怀不轨。

  她慌忙往回走,不想前面也来了人。

  “你就是陆赢姬?”说话的美丽女子穿得一身华丽,但却有丝风尘味。

  “什么人?报上姓名。”即使失去了武功,她的郡主架式仍很气派。

  “赵怀柔。”她就是享誉华北的青楼艳妓赵怀柔。

  “哦?你是黑云的……呃……”怎么形容恩客和妓女的关系才恰当呢?陆赢姬顿时语塞。“知己好友。”赵怀柔眼里燎着火旺的妒火,恨恨地瞪着她。“在你还没出现以前,我和黑云已经要好得快论及婚嫁,都是你这狐狸精,把他拐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害我们两个多月了,连面都见不着。”

  “我拐他?”这是从何说起?

  “承认就好。”赵怀柔忽地伸手拉住陆赢姬,“现在跟着我走。”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堂堂一名郡主跟个妓女勾肩搭背成何体统。

  “你以为就我对你有兴趣?我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是说……”后面那些人也想追杀她?陆赢姬戒慎地一凛。

  “聪明的话就什么也甭问,只管走快点。”

  “你到这儿来的目的?”说不定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就只是想看看你到底长得怎生模样、凭什么把黑云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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