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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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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旦发现大哥潜逃离去,不知道又会使出什么卑鄙的伎俩?” 对黑云而言,陆广荣从不足为虑。倒是“上头”的那个人儿,嗯哼,看她还能撑多久。 天际一抹弯月低垂树梢头,几只未眠的野雁因疾步掠过的人影,诧然拍着羽翅。寒风促使流云汹涌狂卷,犹似在急急催促着路人。 陆赢姬回到驿馆时,手臂上的鲜血已染红了半个身子。没想到黑云下手之狠,差点就毁了她一条胳膊。 幸好他们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她的“红颜珠泪垂”挫筋散一个时辰之后就会发作,届时飞鹰帮的人将可以好好品尝一下什么叫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轻轻撕开袖子,将飞刀拔出,陆赢姬陡见血注中溢出一丝青绿。可恶的黑云,他竟然在刀上抹了北域的青蛇液,存心置她于死地。 她在北域待了五年,师承流星云的使毒绝学,并博览所有解毒的方法,区区的青蛇液还难不倒她,只是比较麻烦而已。因为这种毒属性极寒,必须用烈阳丸加以克制,幸好这不是什么高贵的药材,随便的药铺都可以买到。 事不宜迟,陆赢姬匆匆用手绢包裹住伤口,即掩门而出,赶往大街上的保安堂。 敲了十多下扣环,掌柜的才姗姗赶来开门,一听是买烈阳丸来的,马上摇头如撞钟。 “卖完了。”掌柜的年纪大约五十开外,眯着一双细眼,好奇地打量陆赢姬。 “这样啊,哦,那……谢谢你,打扰了。” 平陵县共有六家药铺,这家没有,别家一定有。 陆赢姬双足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距离此处最近的一家同顺堂,然而得到的答案和保安堂一样,都是卖完了。她跑了接连四家也是一样,怎么会呢? 除非有人暗中搞鬼,否则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完了,她手上的伤口愈来愈剧痛,再过一刻钟没将毒素去除的话,这条臂膀当真要报废了。 陆赢姬踉跄地步出药铺,孤立在无人的街头,内心不禁一阵惶然。 自十七岁从北城学成返回京城,便跟着她爹南征北战,五年来几乎天天过着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她父亲的丰功伟业十之八九是她帮忙挣来的。在那样凶险的境地里,她却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骇然心惧。 也许今夜她真的要命丧在这无人的街道上,是一种报应吗?连老天也责怪她杀戮太多,两手沾染了太多血腥? 陆赢姬颓然倚在一面墙垣上,疲惫的身子软弱地滑向地面。尽管气若游丝,她依然骄傲地扬起俏睑。 上苍不该责怪她,她奉的是君命和父命,一个竭力护卫朝廷的忠臣有什么错?难道乱臣贼子不该铲除殆尽?而黑云更是如假包括的毛贼,只可惜自己没能亲手了结他,遗憾呵! “更深露残,一个人窝在这儿打盹,不觉得冷?”黑云悄没声息地打窄巷里冒了出来。 陆赢姬先是一愕,继之淡然失笑。“我就快被你害死了,哪还有心情怕冷?” “嘿!号称杀人不眨眼的蛇蝎女,居然这么轻易就认输了,未免太没志气了吧。”黑云一屁股坐在她身旁,两手搁在膝盖上,黑瞳直勾勾地瞪着她美丽的脸庞。 陆赢姬不屑地侧过脸,皎洁月光正好在她半边朱颜罩上一轮银粉,令她鲜亮的五官愈发冷艳逼人。 黑云得意地牵起唇畔,很高兴陆赢姬的长相没令他失望。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犯不着专程赶来在我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再羞辱我一番吧?”陆赢姬不愿跟他靠得太近,所谓汉贼不两立,她堂堂一名郡主,怎可和死刑犯并肩而坐。 “小心点,再挪过去就掉进圳沟里了。”他的警告还没说完,陆赢姬已一脚踩空,险险跌进阴沟里。多亏黑云及时伸出手抓住她,才免去一场雪上加霜的灾难。 回稳身子时,她注意到他的手指上勾着一大包纸袋,“你手上拿着的,想必就是烈阳丸吧?” “聪明。”黑云轻佻地把纸袋丢在脚边,故意让她看得着,拿不着地干着急。 “什么条件?”他抢先一步把烈阳丸搜购一空,却迟迟不肯离去,绝不会单纯的只是想看她的惨死。 “你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不必明言,他这么大费周章,当然是为了取得“红颜珠泪垂”的解药,这个女人,好像不施展毒手就活不下去一样,真该将她碎尸万段。 “很抱歉,我没把解药带在身上。你先将烈阳丸让我服下,等我体力恢复之后,再把解药奉上。”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你居然还死鸭子嘴硬。”黑云笑脸疾敛,凌厉回眸逼视着她,“说,要我动手搜身,还是你乖乖的把解药交出来?” “你……敢!”话一出口,陆赢姬就后悔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的?这分明是在挑衅。“我……给你就是……你千万别……动手。” 抢过她自腰际掏出的瓷瓶,黑云慢条斯理地把地上的纸包勾在指头上,递到她面前。 “你不要耍诈,否则我爹是饶不了你的。”陆赢姬话声甫落,黑云倏地将手缩了回去。“怎么?” “不许在我面前提起你爹!”黑云一听到陆广荣就怒不可遏。 “为何……” 黑云没让她把话说完,一把拉过她,狠狠地吻住她的樱唇,舌尖缠绕着她的,直到尽兴了才嫌恶地将她推往墙垣。 “贼父无良女。对付你这种坏女人,先奸后杀或许比较符合天意,可惜你爷爷我今晚心情欠佳,就暂时饶你一条狗命。”把纸袋砸往陆赢姬脸上后,黑云头也不回地没入后街的林木丛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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