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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自己处理?她的小褶裙恐怕不适合做某种屈腿动作。“还是麻烦你了。”

  “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他半蹲跪在她膝前,松掉她的凉鞋。

  “唔?”由上俯下,只看到他浓密的发顶、挺直的鼻梁、忙碌的长指。

  “我以为,你连下药这种事都敢做,平时应该不拘小节才对。”他握住她的脚踝,轻若无力,她还是僵了一下。

  下药?是被逼上梁山吧。至于不拘小节……是在说她扭捏吗?他们还没有熟到坦然让对方换洗贴身衣物,以及若无其事地把脚丫子凑到对方鼻子前面的地步吧?

  “没什么,只是不习惯麻烦别人,我一向自己照顾自己。”她裙襬前拉,大腿紧闭。随意泄露春光不能叫不拘小节吧?

  “薄荷也让你费了许多心神照顾吧?”

  “她是我最亲近的姊妹。”表态得很肯定。

  他但笑不语,将棉花球沾上消毒水,细心洗去血迹。在伤口处擦拭数遍后,以棉花棒轻轻涂上一层药膏,不厌其烦调整OK绷的位置,细腻得像在制作手工艺品;手指握抬脚板时,他表情自然,彷佛握的是只手,她有些后悔平日没有在脚上多抹保养乳液,好让他做得心情更愉快。

  “比起杨仲南,您实在好太多了。”她小声道,有感而发地。

  “他有他的好处。”动作缓了缓,他轻应。

  “最好是!”她撇撇嘴。

  他冷不防抬脸,她吓了一跳,他直视她的额头,细审后释怀道:“好很多了,只剩一点小瘀青,几乎快看不到了。”拇指还按了一下原先的肿块处。

  她姗姗地站起来,实在很想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好似跳过了那一晚的记忆,没事人儿般和她面对面呢?

  但,这么大的肿包总有凶手吧?会不会是……心有不甘的杨仲南强忍腹痛埋伏在暗处袭击她,章志禾基于道义替他遮掩,事后良心不安不断致电关心她的伤势?

  至于衣物被换下,可能是被挥棒后头昏眼花,吐出秽物,他不得不替她清理吧。瞧他神态从容、若无其事,也许根本没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发生。

  越想越合理,她摸摸前额,表情转变为千里寻凶的急迫,“章先生,我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你全都忘了?”他怔住。那么近日来,她在躲他躲个什么劲?

  “我应该要记得吗?”两眼微缩。“您应该──一清二楚吧?”

  “那当然,我那晚滴酒不沾,神智清醒。”

  “是杨仲南,对吧?是他造成的?你不会瞒着我吧?”她逼近他,口气转硬。

  他抬眉,神色明朗,毫不闪烁,“当然,只是你得先答应我,千万不能激动,不可以再找仲南理论,扩大事端。”

  果然!她没错看那空有皮相的家伙。

  “我答应不会找他理论。”她当然得研究妥当后才能找他算帐。

  “那就好。那一晚,在酒吧,”他摸摸鼻梁,看看她,观察她的反应。“早在你对他下药前,仲南就先下了药。”

  “啊?”这是哪一套剧本?“没弄错吧?”她干巴巴笑。

  他摇头,欲言又止。

  她一头雾水问:“什么药?下在哪里?”

  “一种迷幻药,下在他请你喝的第二杯酒里。”他言若有憾,“真抱歉,我当时没发现,否则就直接把你送回家,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

  什么迷幻药?难不成让她产生了幻觉,一拳敲昏自己?

  “像──喝醉一样吗?”她抖着下巴,满怀侥幸地问,希望自己没有在大马路上对路人挥拳相向。

  “唔……”他倾着头回忆,试着用最精确的方法描述,“并不很相同,起先只是发现你爱笑了点、走路歪了点,后来,你硬生生撞上咖啡店的强化玻璃门,暂时昏了过去。”肿包是这样来的。

  听起来还不算太离谱,如果就此一觉到天亮,也没什么不好。虽然不是杨仲南亲自下手,他却不折不扣是个祸首,她忿忿咬牙,“这家伙到底哪根筋不对,为什么要这么恶搞?”

  他搧了几下眼皮不作声,沉默着收拾药箱,转身放回柜子。她一拐一拐地跟过去,又问:“那……玻璃撞破了吗?是不是替我赔了店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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