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谢璃 > 幸福预演 >


  他翻翻白眼,拱手道:“谢谢高见!”撇下她转身就走,在房门前忽又止步,折回她跟前,嘿嘿一笑,雪白的牙齿在胡髭问很炫眼。“不好意思,本人不像贵为老师的你有裸睡的习惯,今天的错误既然是你造成的,麻烦你做个补偿,请到巷口便利商店买件免洗裤回来,我洗完澡出来一定要在床上看到,这叫亡羊补羊,犹未晚矣,你平时也这样教学生的吧?慢走!”

  她傻眼片刻,才确定这头熊不是说着玩的,他还掏了张佰元钞票丢在茶几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操劳了一晚不但得不到任何精神奖励,还得在半夜头昏眼花走进超商买一件男性内裤?

  她其实不介意为男人买内裤,重点在后续效应——只要她毫无异议地做了这件事,她的身份立刻晋升为老妈子,未来就会有忙不完的琐事临头,这可离她的初衷越来越远了。

  事不宜迟,她勉为其难踏进他的卧房,附设的浴室传出哗啦啦的莲蓬头洒水声,她举起拳头敲打浴室玻璃门,“喂!我决定——”她陡然噤声,慌忙转过头——还未起雾的上半部玻璃门,男性背面全裸的春光一览无遗!

  “又有何指教?”他在里头不耐烦地喊。

  “尺……尺寸……你刚刚忘了说尺寸!”拳头猛敲自己脑门。

  玻璃门推开一个口,他采出湿答答的半颗头,疑惑道:“尺寸?你上次不是看过了吗?还问!”砰一声门又关上。

  该死!她捧着脖子,等待血气退潮。这一次疹子应该不会发作太久,对!跑步,跑步可以让血液集中在下肢——她快速奔出屋子,在巷子里迎风慢跑,三步并两步到了便利商店,她冲进去,在日用品区浏览一遍,随手拿了件目标物就到柜台付帐。

  “小姐,你拿的SIZE是XL的喔,确定厚?”店员瞄了瞄她细瘦的腰围。

  “对,确定!”确定自己选择了女用大号免洗裤。

  真可惜,她看不到他发火的表情了,她在店门外捧着小腹大笑起来。

  喝了两次绩杯咖啡,依然见不到约见的人影。

  下班时刻,来来往往的人十分多,汉堡快餐店几乎座无虚席,她选了室外的露天座位,百无聊赖地观赏众生相,看见人手一根烟,习惯性摸索臀后口袋,想起刚下过的决心,用力啃了一下拇指头。

  总是这样,一紧张或愁闷,烟瘾就犯,知道不是好习惯,用了许多方法,不幸每一次都功亏一篑。她在戒烟上的压力不算大,独居的她生活上没有人会就这点唠叨,除了近期因烟闯祸。她仔细思量过,太过依赖一样东西绝非妙事,依赖的习惯一旦建立,要打破可就难了。

  以她过往不算高的幸运指数评量,万一旅行时坠机在海上,不幸飘流到荒岛;或被歹徒劫持,关在无人知晓的密室,少了烟不就惨上加惨?

  “对不起、对不起,塞车得太厉害了,找停车位又花了我半个钟头,我看以后应该和你一样搭捷运才对。”刘琪一坐下,忙不迭解释迟到理由,“丝不苟的粉妆依然亮丽,别致的套装紧紧裹住减重成功的身段上。胡茵茵很羡慕刘琪追求目标的生气勃勃,她对事业的野心不到刘琪的三分之一。

  “不要紧,慢慢来,反正我不赶时间。”忙中偷闲的一晚啊!

  今天不是成家的家教日,一星期三天是胡子兄决定的,她乐得不用和他打交道。这阵子身上死掉许多细胞,全是他的杰作,撇开他不谈,和成凯强那孩子相处久了,很难不牵挂。那孩子最近感冒不轻,她留了纸条给胡子兄,不知道这个粗心的爸爸懂不懂得带孩子复诊?

  “你还好吧?工作有没有问题?”刘琪关心地问。

  “这星期五学期结束就是最后一天了。”她坦言道,“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和秦佳斗法并不好玩,她好手好脚,有的是去处。

  “这样啊……”刘琪惋叹,“你不试试争取看看?”

  “没必要,我不适合他们的文化……”她本来想郑重解释缘由,但想想说再多也敌不过一个事实——她习惯放弃,放弃这个动作很简单,汲汲营营却得镇日武装自己,她不擅于争取,争取的结果不尽然等于快乐,刘琪不会同意这一点,所以她舒展笑容,“不提这个,我有事想请你帮忙,你能不能暂时借我一笔钱,对你来说应该不算多,大概只要十五万……”

  “钱呐——”刘琪迟疑了一下,从公文包拿出一迭文件,摆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今天见面就是想和你谈钱的事,你看一看。”

  一时弄不清楚刘琪在卖什么关子,她不疑有他拿起文件一张张浏览,不用多久,她便面露歉意,婉拒和那些密密麻麻的专有名词交心。

  “拜托,你知道我不懂的,况且我现在哪有闲钱搞这些投资——”

  “不懂没关系,我懂就好,你负责签名就行了。”

  “签——”她忽然顿住,再度拿起档,这一次她用心了些,略过年获利图表、拗口的条文说明,直接翻阅最后一页左下角用铅笔圈注的客户签名处,慢慢有了初步了解。这份了解让她笑容消失,陷入了沉默。

  “你仔细看一看,顺便签个名。这是我替你做的财务投资规划,三分之一在退休保险上,三分之一分配在全球基金上,剩下那三分之一——

  “等等!我哪来的钱?”收敛了斜倚的姿势,她按住刘琪的手。

  刘琪耐性地说明,“你知道的啊,你爸一直想为你尽点心力,也不过是三佰万,何必——”

  “三佰万?你去找骆振华了?你找客户找昏头了,竟然找上他!”不知该用哪种语气指责好友,她一脸啼笑皆非。

  “他是你父亲,况且不是我找上他,是他找上我,他是我新老板的老客户。这是他主动要求替你做的投资规划,数目和你其它兄姐的身价相比是微不足道,也算是他的一份心意。他说你高中毕业后就不再向他要一分钱,大学毕业后工作也不是很顺利——”

  “不要说,”她伸手掩住刘琪的嘴,“拜托不要再说!我和他没关系,你一直都知道,我是独生女,从来就没有其它兄姐,我姓胡,不姓骆,你明白了吗?”

  她低下头,喝了两口冷却的咖啡,一阵尴尬终于让刘琪败下阵来,桌上的文件又收回公文包。

  “好吧,不谈这个,”刘琪另启话题,她清楚胡茵茵的底线。“那我们——谈谈林启圣吧!”

  “谈那家伙做什么?”胡茵茵恢复惫懒的姿态,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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