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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她不再犹豫,快速的走向门边,在玄关处缓下了脚步,然后回过头,投给他一个真实的微笑,不再拘谨、职业化。

  “副总,你会回去吧?”她轻声地问。

  他着魔似的点了头,她的眼里有某样东西使他软化。

  “那——再见了!”她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门。

  那时,他不知道,她是真的在向他道别,她没有再回公司过。

  那天他准时在外宾抵达前到了公司,讶异的是没有见到苏璟衣。

  她用电话交代助理将她所准备好的资料放在他的桌上,她莫名的请了假。

  没有机会询问她的行踪,一个秘书的消失并不会让公司手忙脚乱,他代她向外宾作了公司简介及营运数据报告,好不容易结束了一整天紧凑的招待行程后,他拨了好几通电话到她的住处及手机,均无回应。

  他抑制了去寻找她的冲动,因为他相信她不会消失太久,她需要这一份工作不是吗?况且,有另一个男人随时在她身边,他要用什么立场去找她呢?她似乎很在意那个男人,起码胜过在意他,她连通电话也没给他,足足等了三天后,他忍无可忍,于是按了助理的分机号码。

  “湘云,苏璟衣还是没打电话来请假吗?”他火气十足,再也掩饰不了。

  “没有耶,副总。但是我刚刚打到她的住处时,有个女人接电话,好像是她的房东,她说苏小姐不会再回来了,让我们别再打去。副总,您看有没有问题?”

  好个苏璟衣!连声招呼也不打,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就这样蒸发了,他言若涛难道连个朋友也算不上?

  他拿起车钥匙,在短短十五分钟内便驱车赶至她的住处,三并两步爬上了五楼,意外地发现门是半掩着的。

  他谨慎的敲了一下门,弯身在整理地板上一叠叠书籍的年轻女孩抬起了头,讶异的看着他。

  “先生,找人吗?”女孩好奇的看着他。

  他扫视了一遍屋内所有的陈设,改变不大,餐桌上的两盒碗面甚至还在原位,只是地板乱了些,女孩将一大堆旧的书报杂志摊开一地,让客厅变得窒碍难行。

  “苏璟衣呢?”他直接走向她的卧室,女孩随即跟了进来。

  “她搬走了。您是——”

  那间小小的卧室摆设依旧,只是床褥、书本、衣柜里的衣裳全都一扫而空,带走这些东西并不难,几只大皮箱就行了,但是为什么呢?什么原因让她非走不可?

  “我是她的上司,你知道她搬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耶!前几天我帮家人来收房租时,碰到几个怪怪的人在门口等她,她当天连夜就搬走了。”

  “怪怪的?”难道她那天的仓皇和这些人有关?

  “是啊,”女孩耸耸肩。“说不出的怪,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善类,但她什么也没说,打发掉那些人后,连夜就搬走了。”

  “你知不知道她的家人住哪?”

  女孩摇摇头。“她好像有个哥哥常来找她,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她只住了四个月而已,没事我们不会过问她太多的私事。”

  当她已离开的事实证明之后,浓浓的怅惘充塞着他的胸口。他忆及她看他的最后一眼,里头有着他当初不明了的无奈,她像拖曳过蓝色天际的一缕白色云烟,当他想了解她的时候,却转眼消失无踪。他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他是否曾经驻足过她的心中,是否如她带给他的记忆一般,短暂却又鲜明。

  九个月后——

  言若涛从来不知道雨可以下得如此疯狂,而且是在须臾之间,毫无预警的倒灌在整个台北市里。他才刚进入那家常光顾的花店五分钟,付了钱、取了花,正要走时,背后便响起豆大雨点打在廊檐上响亮的声音。

  他在门口张望着,雨势骤急,他甚至来不及到停车场取车,就被困在这家花香四溢的花店里了。

  “言副总,我们店里有伞,要不要先拿去用?”正在插着盆花的老板娘体贴的扬声。

  “谢了,我再等一下好了,应该不会下太久吧。”一把伞并不能让人在那层厚厚的雨幕里全身而退,他没有时间再赶回家换一套衣裳了,言玲的时装处女秀六点半揭开序幕,他只能再耽搁三十分钟就得上路,因为现在刚好是下班塞车时间。

  “副总,喝杯茶吧,雨暂时停不了的。”老板娘递给他一杯冰红茶。滂沱大雨在夏日午后是常有的事,有时很快会停止,有时则会持续两、三个钟头以上。

  他接过茶,啜饮了一口,透过落地玻璃窗,望着未有稍歇的阵雨,被困住的他有些不耐,于是收回视线,开始打量起店内的花花草草来。

  万紫千红中,一株吊挂在铁树下的奇趣植株吸引了他的注意,每片长型叶片末端垂挂着大小不等的鲜嫩绿瓶子,他蹲下身,用手指触摸了一下撑开的瓶盖,笑问道:“你们也卖猪笼草?”

  “平时倒没有,那是客人指名要的,我们才帮忙进的货。”老板娘也笑着回答。“大概是生物课要用的,因为那得挂在室外,没有美化室内的作用。”

  没有昆虫补食,猪笼草的确不会长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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