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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骆家珍精迫的目光让她隐隐觉知,此行是针对她来的,并非只有旁敲侧击。但,她处在一个什么都算不上的位置,丝毫不具关键性,莫非潜埋在心里对匡政微妙的好感,已经由大伯从命纸上感应到,转告骆家珍了?

  “骆小姐,我帮不了你的忙……”她为难地。

  “你可以!”从牛皮纸袋里抽出一叠照片,递给她。

  她不疑有他的接过,第一张还看不出所以然,待辨认出画面上的脸孔,她骇异地一张张快速地看过,两眼越睁越大,抬起头,承接骆家珍兴师问罪的表情。

  “你说呢?”

  她没猜错,骆家是针对她来的。

  咖啡馆里,两个女人相对无言有五分钟之久。

  她从不知道自己的五官值得别人如此端详。骆家珍原本靠着椅背,微噘着朱唇睨视她;她正襟危坐,不发一语,等着接招。没多久,骆家珍越看越近,睫毛眨也不眨,两肘干脆撑在咖啡桌上,伸长脖子,聚精会神地审视她;她下意识后退,脑子被前方的一团香气和艳光搅得乱糟槽,直觉摸了摸脸庞瞧是否沾了乌渍。

  “奇怪,没多特别啊,他为什么喜欢你?”骆家珍终于喃喃发出评语。

  “呃?谁?”她梗住。

  “你在程先生那边见到我时,就知道匡政了吧?”程天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美女,但脸上一对不必修饰就又黑又弯的浓眉、圆大的娃娃眼珠、一头可以拍洗发精广告的乌亮如瀑长发,看过很容易留下印象。

  “他是我们店里的常客。”她如实说了,却知道满足不了对方的疑惑。果真,骆家珍扬起了柳眉。

  “程天聆,不会是你大伯和你套好招故意说了一堆鬼话要我放弃匡政吧?”倘使如此,她必定不客气地去踢馆子。

  她拍了下额头,不可置信,“骆小姐,那天你是突然插队进来的,我们不认识你,更下知道你要问什么,如何套招?”

  骆家珍皱皱鼻子,不甚甘心,握紧的拳头却松开了,嘟着嘴,“就算是吧!可你明知我和他的关系,怎么可以随心所欲接受他的追求?你在笑话我啊?”

  她一听,突然明白了匡政的困扰源自何处,骆家珍的一厢情愿不是情痴,而是娇惯的占有欲。“匡政没有追求我,我也没笑话你,你们之间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程家和他只有合作关系,我和他是朋友。”

  前方一对美眸圆睁,摆明了是听到瞎话。“程天聆,照片会说话,你们上了宾馆,还在大马路上卿卿我我,说没关系鬼才相信!”

  她徒劳地辩驳,“不是你看到的这样,那天是意外,有一群人不知为了什么对我们穷追不舍,我们一时情急才躲进宾馆的。”坦白说,这个理由连她母亲都不会相信,她想起了八卦报纸三不五时拍到名人进旅馆偷吃的画面,无论当事人多么信誓旦旦,事后的民调永远显示大多数人当他们鬼扯,骆家珍不相信,她也只好自认倒楣。

  “一群人?什么样的人?”竟对她的说法起了好奇心。

  “天很黑,我们顾着跑,没看清楚,大概是下良份子之类的。”她可有可无地描述着,既不会被采信,也就省了口水。

  骆家珍托着腮思索起来,似乎连想到了什么,不时又瞄了她几眼,“你们真的没做什么?”

  她明智地选择将那晚床上的细节省略,“没有。”

  骆家珍忽然叹了口气,面颊贴靠着手臂内侧,整个人卸除了武装,尖锐敛收,呈现小女儿无助的娇态。“哎!他到底想要什么?我喜欢他喜欢了这么久,他把我当小孩看,要我当他叔叔,我偏不!男朋友从没认真交过,好不容易等他离婚了、我大学毕业了,已经够大了,他还是不接受我。我知道他一定在意爸爸让他受委屈的事,我可以补偿他,爸爸也不反对,可是他……”

  匡政有过婚姻?她喉口像塞了颗贡丸,尽棉薄之力劝说着:“骆小姐,你别再找人跟踪我们了,他决定的事,恐怕很难更改。”原来匡政的警觉心没错,有人在跟监他们。

  “你怎么知道?他告诉过你?”下巴不服输的扬高。

  她见状,决定单刀直人,“我大伯后来跟你说了些什么?”说法转变如此之大,其中必有蹊跷。

  “程先生说,匡政嘴硬心软,只要我使劲功夫缠住他,不让他一天到晚只想着经营程家面馆,他就会把心放在我身上,不过可能要花上一段时间。我照做了,三不五时上他家等门,他反而不回家了。你说,你天天看见他,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惊愕得说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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