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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莫名的命令,却没有人抗议。正确地说,是两人还在搔首困惑当中,景怀君就先行离去了。

  “说实在的,方小姐,你觉得老板最近是不是怪多了?老叫我做些没什么必要的事。您别误会啊,我不是说你不重要,但是让司机待会来接你不是简单多了?我下午还得替他买新的贴身衣物、盥洗用品,这又不是巷口超商就买得到的,还得走好几个专卖店,你说这不是在找我麻烦吗?”李秘书抹汗擦脸絮叨个不停。  

  景怀君是怪,但并不是现在才怪,不过又多添一项事迹罢了。

  她拍拍李秘书的肩,把写满字的小本子拿给烦恼的他——“我快画完了,待会先陪你购物,再送我回山上吧。”

  “哎呀!真是体贴的好小姐。走吧!走吧!看看你画些什么,别又被老板问起,一问三不知就惨了……”

  她却还在垂首思索着景怀君的“怪”。刚才他在桌底下老捏着她的手是什么意思?老催她把菜吃完,自己却没吃几口饭……

  第七章

  最近李秘书的心情是烦不胜烦,和他工作的困难度无关,和他的工作内容有关,表面看来很简单,实际操作却令他为难极了。

  他不时得故作无事闲聊,每天上午向方菲传简讯、收简讯,只为确定她此刻芳踪何处。如果答案是旧公寓、基金会、出版社、书店、超市,安全过关!接下来的时间他就能跷二郎腿和小敏她们在茶水间喝下午茶,交换各部门八卦情报,顺便听听景先生的绰号有没有更新。

  如果简讯其中之一答案是“畅生园”,那就不妙了,景先生那一天说话必然很有看头,对男部属夹枪带棒,对女职员反唇相讥,小错动辄一番训斥,大错则连人带档案夹被撵出办公室,搞得整栋楼草木皆兵。

  不明就理的女职员拉着李秘书到一旁咬耳朵,打听的项目不外乎是——

  “公司最近的营运有没有问题?”

  “没有没有,景先生几乎以公司为家,会有什么问题。”

  “那景先生是不是和老婆在闹离婚?”

  “呿!人家琴瑟和鸣得很,别乱说!”

  “很可疑唷!听说他在外头包养一个女学生,有没有这回事?”

  “包个头!哪个女人爱看他板脸?”

  “那——就是荷尔蒙失调喽?”

  “嘿嘿!这你得问景太太。”

  ……诸如此类,令他烦上加烦,烦的是不能话实话,最烦的是他也不全然明白景先生的震央中心在何处。离谱的是,他偶尔还得到基金会转一转,在那位叫小袁的年轻小伙子前,有意无意唤方菲“景太太”,看着那献殷勤的小子面色大变,知难而退,只为了景先生一句吩咐:“去基金会看看,别让其它人以为方小姐单身,做出一些有损景家颜面的行径。”

  问题是,城里根本没多少人知道方菲就是景太太啊!

  他很想和方菲串通作弊,但越接近景先生,就越不忍,没看过这么折腾别人让自己不好过的老板,恒常打褶的眉头只有在公司股价连翻上扬时才会放松—些。

  “喂,老板有请,今天是轻台喔!小心一点!”业务部副理敲敲他的桌面,定睛瞧着他,“欵——瘦了一点喔!吃了哪个牌子的减肥药?”

  “景先生牌,要不要试试看?”他没好气地推开椅子,在老板办公室外整装一遍,挺直脊梁走进去。

  “景先生。”他恭敬地欠身。

  没听见声音,他悄悄抬头,景怀君托着前额,目视电脑萤幕,神色不好不坏,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对岸的新厂动工得很顺利,应该能如期完成。”

  “恭喜景先生。”

  “外资那边也说服得差不多了,董监事改选不至于跑票太多。”

  “那太好了!”

  “说说看方小姐现在人在哪里?”

  是不是转得太突兀了?

  他楞住,前方的目光如炬使他来不及思考措辞便如实作答:“畅生园。”

  景怀君颔首,出乎意料没有太强烈反应,仅追问:“几天了?”

  “连续三天了。”

  “……”垂眼默忖。

  他一阵不安,忙为方菲缓颊,“景先生,是这样的,方太太很喜欢方小姐的画风,她央求方小姐为畅生国画一幅餐厅正面全景水彩图,挂在大厅墙上,没有花上几天是完成不了的。方小姐很认真在作画,听说方老板准备出一笔钱向她买画——”

  “她不是什么名画家,有何市场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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