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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把孩子拿掉吧!你的心脏负荷不了生产过程。”薛医师凝重道。

  “总有其他的办法,我想留下他,非常想。”深深急得想哭。

  她的快乐才维持三分钟,原本以为再没有干系的人,留给她无限希望,没想到下一刻,医生用专业而权威的口吻告诉她--对不起,你无权拥有希望!

  “我不认为这种冒险值得。”

  “值得,绝对值得,薛医师,你听过奇迹吧?说不定奇迹会发生,说不定我能够平安生下他。”她需要这个新生命。

  “很抱歉,我必须说发生奇迹的机率太小,小到我不得不把你的生产和死亡划上等号。”

  “一定会死吗?没有‘也许’、‘可能’、‘或者’的存在性?意思是,我永远当不成母亲?”

  她的沮丧让人不忍心,但医者仁心,对於能预见的遗憾,没有人愿意它发生。

  “很抱歉,除非你有一颗健康的心脏,但就算现在马上动心脏移植手术,你肚子里的胎儿一样保不住。如果你作好决定,我可以马上替你安排手术,现在才五周,不会太难过。”

  生命、死亡,死亡、生命,她能为自己的生,扼杀宝宝的命?她办不到!

  深深摇头,拾眉。“不,我要留下他。”

  曾经,有个男人批评她固执,当时她没改,後来他不在,她更没有动机改,所以,抱歉,她仍然固执。

  “你多考虑几天再作决定,好吗?”

  薛医师看著她,她是一条多么年轻美好的生命,若因此失去,将是遗憾与损失。

  这回,深深不回答,走出诊疗室,躲到无人角落。

  望天、望地,她望不见茫茫未来,她无助、她落泪、她知道自己无力保有新生命,却不自量力地想留住和他有关的东西。

  哽咽,苦楚在喉问咽不下去。

  一个女孩走到她身边,拍拍深深的肩膀,问:“你为什么哭?”

  “我找不到未来的路。”深深回答。

  “你的路很难走吗?”她问。

  “对。”若只是难走,她咬了牙,说什么都要撑下去,问题是,如果选择留下宝宝,那么她的路将在眼前断绝。

  “那我们同病相怜,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个方向。”女孩苦笑。

  “你同我一样,怀了宝宝吗?”

  “对啊,生命是喜悦,我宁愿用喜悦来看待生命,可是,眼前我感受不到喜悦。”亮君语重心长。

  “我也是,我晓得自己做错事,却不晓得有没有能力弭平错误。”深深低眉,泪顺势滑下去,在裙间闪动晶莹。

  她提议:“可不可以,我用一个故事来换你一个故事?”

  “好,不过,我想喝一杯莱姆汁,我没钱了,你能请我吗?”深深想起第一次见他,她点了莱姆汁,一种酸进肠胃、腐蚀心旰的饮料。

  “好啊。”亮君伸手,牵起深深,两个年轻女孩走出医院。

  十分钟後,她们坐在餐厅里认识彼此,一个是前途不见光亮的亮君,一个是不被“深深地”疼爱的深深,她们啜饮莱姆汁,酸酸的滋味沁心。

  “他是我的老板,心地很善良,第一次见面就决定用我,还借我薪水还银行贷款。他是个好人,我们相处得很不错,要不是逾越那条线,我们仍然会继续好好相处。”亮君先开口说话。

  “哪条线?”深深问。

  “爱情线。我走进去了,他却在线外徘徊,我以为男女在一起是因为有爱,他却不这么认为,他常说,爱情是短暂的化学因素,毋庸认真,他说过对婚姻,他要的只是条件,他没有欺骗过我,他是个好人。”

  “他那么好,为什么害你不知道人生方向?”深深问。

  “错在我,风流是他的性格之一,爱情不是他的本意,全是我的顽固。是我执意厮守,执意看女人在他身边来去。看他的快乐,看自己伤心,在痛苦中回忆为时不长的爱情。真要归类错误,我只能说,对不起,是我的爱情太多,多到他不愿意负荷。”

  “眼看女人在他身边来去,是最痛苦的事情。”

  “是啊,可我甘之如饴,只要留在他身边,多看他一眼,就彷佛我已死亡的爱情还会增长一些些。我催眠自己,我是他最好员工,我必须比任何人卖力,果然,他看见我的辛勤,以为我不再妄想从他身上谋求爱情,然後,他留下我,因为我的能干。”

  “以後呢?你要继续留下吗?”深深问。

  “两个月前,我曾毫不犹豫告诉另一个女生,我要留下,现在……我不确定了,他的生活不会因我改变,他的生命有无数段爱情,而我只是其中的一小点,一不小心就被淹没,他看不到我,我听不到他,在於我,这可以忍受,但对孩子不公平。”

  “不管怎样,你都要宝宝吗?”

  “我要他。”这句话和她的心一样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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