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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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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聿的脸色变得铁青,她的话让他心寒又愤怒。她的坏习性可以慢慢改,她的观念也可以慢慢导正,但他没办法看她这么残忍无情,像是完全没将人命放在眼里,别人的死生都与她无关——即使她是那个下手的人。 他陡然攫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拉到面前,凌厉的眼神紧紧锁住她。 “不准再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也不准你再伤害无辜的人。”他沈着嗓音,每字每句都透着让人背脊发凉的慑人气魄。“否则我保证会让你也尝到那些人所受的苦,听到没有?” 望进那双蒙上厚厚冰霜的眼,莫子欢倔强咬唇,一瞬也不瞬地怒目相视。 以往他就算骂她、再怎么被她气得跳脚,眼中总还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这是第一次,那么严厉地、冷峭地对她发出那么大的怒气,而且还是为了两个非亲非故的小孩! “听到没有?!”得不到回答,孔聿收紧手中的力道。他不曾被逼得这么生气,但对她的怜惜让他不想看她这样下去,她怎能没有感情?怎能如此残忍? “你能管我多久?”她冷声道,尽管手被握得发疼,仍倔得不让脸上显露出一丝一毫的痛楚表情。凭什么这她承诺?等她把他的钱花光他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孔聿震住,在她的眼里,他看见了自己,看见了隐于愤怒之后的真实情绪。 在见到她如此冷血无情时,他除了感到震惊和愤怒外,还是不想放弃她。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将她永远留在他的身边,用尽一生的时间去感化她也在所不惜,但她并不想,对她而言,他无足轻重,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她会毫不留情地甩开他。 他懂,就是因为懂,所以被激起的怒气才会更加猛烈,连人命都能视如草芥,她还在乎什么?她懂得什么是情吗?她懂得什么是不舍吗? 他松了手,滔天的怒火已经熄灭,只剩下怜悯,怜悯她,也怜悯自己。早在第一眼,他的心就被她诱走了,即使后来发现她是个恶魔,他的心却早已深深沦陷,再也收不回来。 旅程会有终点,他一直不愿去想这件事,结果却被她这句问话赤裸裸地揭了开来。越清楚,心越痛,看到小女孩,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终会被她一脚狠狠踢开。 得回自由,莫子欢揉着发疼的手,不懂他脸上的狂怒为何会瞬间褪去,甚至换成了她看不懂的表情,有点哀伤,有点落寞,还有点……温柔。 孔聿深深地看着她,同时也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他苦涩一笑。像这样并肩坐在一起的机会,还有多少?分离后,她会记得人生中曾有过他的存在吗?他徐长地吁了口气,心头仍梗塞着。 “希望没我在旁边念着,你也能记得我说过的话。”还有他这个人。孔聿轻道,把眼中的感情敛下。“我去问有没有房间。”他起身往客栈里走去。 他以为装得若无其事的模样,就什么问题都没了吗?被破口大骂的她还是觉得很火大!莫子欢很想掉头离开,但天已经黑了,她也饿了,现在离开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 不想虐待自己的她只好冷着脸跟了进去,一进客栈,就看到他在跟掌柜交涉。 “……请您再尽量安排吧,我们需要两间房,再差都没关系。”孔聿虽然扬笑,但从微拧的眉宇看得出他遇到麻烦了。 “我们只是间小店,只有五间房,其他四间都住了人。反正您说是兄妹俩嘛,我帮您加个地铺就成了。”掌柜倒是笑得开心,这个村只有他这间客栈,加上天色晚了,不怕眼前的客人跑掉,当然高兴。 偏那只是他为了方便所假扮的关系啊!孔聿有苦难言。“麻烦您帮帮忙,还是有什么柴房让我窝一晚也成。” “……这、不好啦!”掌柜面有难色。打地铺还能多收一人的床褥费,窝柴房的话就什么钱都收不到了。 “这当然不好,我怎能让大哥您住柴房呢?” 突然插进的轻柔语调把两人的视线全拉了过去,只见莫子欢站在一旁,水眸闪动灿光,扬起颠倒众生的笑容—— “我们兄妹俩住同一间房就好了,麻烦掌柜了。” 孔聿从来没像此刻如此坐立难安过。 厢房不大,除了张榻,还有一桌一凳,现在全被推到墙边,地上铺了床褥,几乎连走路的地方都没有了——这也表示他的床褥和榻是紧紧靠在一起的,只除了高度之差而已。 莫子欢坐在榻上,拆开辫子梳着她如瀑的长发,自在得好似在她自己的闺房一样。而孔聿只敢僵硬地坐在被推到墙边的圆凳上,手拿书猛读,上头的字却完全看不进去。 她能不能对他有点防心啊?别的姑娘家对这种事都避之唯恐不及,只有她还主动说要住同一间房,听到她这么说时,他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稍早之前的争执和,心伤全抛到九霄云外去。 “原来你还是会看书的啊,我都差点忘了你是要上京赶考的。”明知他已经很手足无措了,莫子欢还故意找他讲话,不让他忽视自己的存在。 “我晚上的时候都会看书。”孔聿强自镇定,努力不朝她的方向看去。 一个娇艳欲滴的美人儿斜倚榻上,有多么地撩人心弦?尤其是在他发现……自己已深深迷恋上她了之后。 “说的也是,要不是同房,我也猜不到你平常在房里做什么。”莫子欢笑睨他,意有所指地说道:“只有看书吗?没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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