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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能?他可以看不上她,但他怎么能如此狠心将她推入地狱?

  她想哭,想对这不公的遭遇忿恨尖叫,可她却动不了,只能怔怔地看着他,任由心痛将她啃蚀得体无完肤。

  樊仲遇笔直迎视她的目光,要自己对她眼里的伤痛欲绝视若无睹,做到无动于衷的冷狠境地。他们无法回头了,要做就做到底,现在收手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上榻去。”他沉声道。

  孟海心猛然一震,水眸惊惶瞠大。

  “不、不要……求求你……”她拼命摇头,盈眶的泪就快落下。

  别这么狠,逼她嫁给他人已经够了,给她一些喘息的余地吧,至少不要今晚,她做不来和那人同床共枕,她没办法!

  “四相叠、五搭胸……我的沙包……”躺在榻上的樊伯临已快睡着了,口中还在念念有辞。

  瞥了兄长一眼,樊仲遇缓步朝她走来。

  “你可以选择被绑或是自己上去,不然就滚回孟家。”语调虽轻,话里的冷硬及狠绝却不容错认。

  随着他的靠近,孟海心完全无法动弹,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逃不了;也没办法逃。

  她有选择的余地吗?她一离开,等于是用整个孟记陪葬,只是……他怎能这么狠?若一开始就没打算娶她,那日又何必那样地撩拨她,让她迷失到忘了自知之明?

  才刚体会到喜欢一个人的滋味,思思念念、牵牵挂挂,却又被同一个人教会心痛的感觉,她好恨,恨他的残酷,也好恨如此天真的自己!

  “别碰我,我自己……”哽咽冲上喉头,孟海心硬是将它咽回,深吸口气。

  “我自己走。”

  她凝聚所剩无几的力量,挺直背脊朝床榻走去,每走一步,心就痛得像被人狠刺一刀,但她用尽所有的意志不许眼泪掉下。

  她已经够可悲了,她不要再在他面前示弱。

  孟海心木然地坐上榻沿,不看他伤她至极的脸,也不看那已经倒卧榻上呼呼大睡的“相公”,就这么僵直地坐着,强撑着不让自己崩溃。

  从她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中,樊仲遇看出她已不会再试图逃脱,但这场胜利不但没有带给他丝毫喜悦,反而是挥之不去的沉窒梗塞了整个心口。

  他当然不会因为这样就感到开心,这只不过是起头,等之后开始采收成功的果实再来欣喜也还不迟。他为自己的反应,迅速地找了理由,不愿去深思真正原因。

  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这颗棋子所要改变的整个战局。他不断地告诉自己。

  “大哥就麻烦你照顾了,大嫂。”抛下这句话,樊仲遇离开。

  那声称呼将她所有的努力全数击溃,门一关上,孟海心再也无法撑持,蒙面失声痛苦。

  “吵死了!”睡梦中的樊伯临咕哝一句,翻进更里面的位置。

  孟海心吓得停住了哭泣,直到确定他再度沉沉睡去,松了口气的同时,抑不住的泪又潸然而下,她紧紧捣唇不敢哭出声,怕又惊扰了他。

  天,保佑他今晚别再醒来了,她没办法承受更多的大几了……

  明知躲过了今晚,仍有无穷无尽的每一晚在等着她,但她只能无助地缩在榻边,自欺欺人地祈求这一刻不要来。

  日阳自窗棂透进,映在凤冠上发出亮眼的银光,坐在椅上的孟海心怔怔地看着那抹光,一动也不动。

  整夜的沉淀,换来的不是认命的释怀,而是身心俱疲。

  她根本没办法睡,怕身旁的人会突然醒来,她的心神一直紧绷着,只要一点点动静都让她犹如惊弓之鸟。幸好他一夜熟睡,早上清醒后就安静地坐在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沙包,对她完全视若无睹。

  见他不理她,孟海心就悄悄地退坐到一旁的座椅,她只敢摘下凤冠,嫁衣仍穿在身上。她不晓得他懂得多少,更不可能主动探问,她只希望他可以永远都不会发现她的存在,也不要记起任何有关圆房的事。

  不能一直坐在这儿,她还有很多事要做,要换装、要梳洗、要向长辈奉茶……

  纷杂的思绪在脑子里转,但她依然坐在原位,怔怔地看着灿亮的凤冠出神。

  她好累,她好想能就这么坐着,什么都不要去面对……

  咿呀一声,门突然被推开,昨天那两名婢女走进,一看到里面的状况,互使眼色,纷纷掩嘴窃笑。

  孟海心先是怔愣了下,随即尴尬地红了脸。看得出她们早就将主子的洞房花烛夜当成笑话在谈论,而她仍穿在身上的嫁衣正好说明了一切。

  “伯临少爷,起来了,迟了大老爷会骂人的!”其中一名婢女走到榻前,直接伸手拉他下榻。

  “你要自己来还是我帮你?”另一个则是问她。

  两名婢女来得太突然,加上她因缺乏睡眠神智有些昏沉,孟海心直至此时才觉得有些不对——不管是直接推门而入或是取笑主子私事,都不是奴婢该有的行为,而且她们的言词间也丝毫不见恭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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