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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魏明伦的谋逆大军虽然未能攻入京城,却与霁皇魏明扬以落水为界,划江而治,占据北方高地,自称虞帝,立国号为冉。

  他的宫殿由当年的幽昙山庄扩建而成,却没有再种植夜昙,甚至下令什么花儿也不许种,只留一片纯粹的绿色,枯燥至极。

  每年夏末秋初时,他都会到洛水之滨微服私游,遥望霁国京城的方向,仿佛在等待什么消息。

  他没有立后,邻国进贡的无数美貌女子竟没一个能使他心动,在冉国人心中,他们的虞帝是一个奇怪的男子,孤独而落寞,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

  这一日,又是初秋季节,洛水之滨,一叶画肪依靠在岸边,舫中坐着一位翩翩公子,在自斟独饮,便是魏明伦。

  一名中年妇人,青衣素裙,掀帘而入。昔日的慧益师太,如今已经还俗,蓄起高高发髻,魏明伦封她为“魏国夫人”,留她在身边,共享荣华。

  “圣上,”慧益劝道:“江上起雾了,此地毕竟是霁冉交界之地,为了您的安全,咱们还是趁早回宫为好。”

  “江南有什么消息吗?”啜饮着杯中的酒,他目光淡淡地望向洛水之上。

  她垂眸,摇了摇头,“圣上,那是万丈深渊,嫣公主恐怕早已不在了……”

  “我找了三年,都没找到她的尸体。”他执着道。

  “尸体恐怕早就摔得粉碎……”

  “不,不可能!”他目光深凝,“继续派人去霁都附近打听!她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回到她皇兄身边的。”

  “探子打听到的消息都一样,没人知道霁朝公主的下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就一辈子给我找下去!”他低喝道。

  慧益无奈沉默,只得颔首,转身出去通传手下。

  画肪在岸边轻摇,一阵醉意涌上额间,魏明伦闭上双眸,意识在半梦半醒之间游移。

  三年了,唯独喝了酒,像此刻这般,才能让他的心稍稍平静。

  大仇终于得报,颠覆了霁朝半壁江山,那些直接间接害死阿茹的人,不是化作一堆黄土,就是寝食不安,怕有朝一日会轮到自己。可是,为什么他并不快乐?反倒有一丝后悔……

  现在,他最大的心愿反而是倾尽全力地找到那个坠崖的女子,就算只剩一副尸骨,他也要好好将她安葬。

  伦,我怀孕了……她临终前对他说的话仍犹在耳边,稍微闭上眼睛,便可以看到她倒下的模样,她逆风飞扬的长发如海藻绊住他的心,逼使他随她一起沉沦,被大海覆盖。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呵,织女星——”

  忽然,江上飘来一阵歌声。

  魏明伦霎时惊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歌声,这歌曲,如此熟悉,渗入他血液一般。

  是谁?谁在歌唱?

  这起雾的江面上,难道藏着幽灵?

  “圣上!”帘外的慧益奔了进来,大惊失色道:“你听到了吗?”

  魏明伦点点头,“派人去瞧瞧,到底是谁!”

  说话间,他推开窗棂,就见一叶扁舟自霁国方向飘来,那歌声明显出自船上。

  白茫茫的江水,残破陈旧的一叶孤舟,诡异缥缈的歌声……这一切,如同志怪小说里描写的情景,让人心里阵阵发寒。

  “船上何人?”魏明伦的侍卫高声喝问。

  “官爷,我等乃普通卖唱之人——”歌声停了,船上一男子答道。

  “可是自霁国来?”

  “霁国朝野上下一片混乱,我等无以维生,只好投奔江北。官爷,放我等一条生路吧!”男子哀求着。

  “你上前来,我家主人有话要问。”侍卫将男子引入舱中,来到魏明伦面前。

  仔细打量那男子,的确是一普通卖唱老者,手持一把胡琴,满脸战战兢兢的神色。

  “方才唱歌的是谁?”魏明伦问。

  “是小女。”老者躬身答。

  “请她过来,我正闲得无聊,想听曲。”语气虽然淡淡的,但一颗心却怦然直跳。他预感到,那并非普通女子,那歌声,不可能出自普通人之口。

  “是,公子稍等。”老者去了,不一会,便领着一布衣垂鬟的女子前来。

  女子低眸,缓缓步到船舱中央,没等魏明伦看清她的长相,便跪到地上,深深行礼。

  “刚才是你在唱歌?”魏明伦道。

  女子颔首。

  “这歌打哪儿学的?”他紧盯着她,只觉得这身形……好熟悉。

  “小时候,就在这洛水之上,跟一位姐姐学的。”对方总算开口,“她当时正前往霁都,我和爹爹也要去江南,同乘一条船,我听她唱的歌极好,便向她求教。

  俗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她觉得我们有缘,便教了我。”

  这声音……亦极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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