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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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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姊姊——”同情心一起,称呼也霎时亲昵许多,“如果你愿意,可以去我家住。” “算了吧,毕竟不是亲人,我待在宫里至少还算自食其力,到你家去岂不成了寄人篱下?”司徒莹恢复冷静神情。 甄小诗不由得有些尴尬,只觉得这宫里的人都十分古怪,彼此的关系若即若离,像云一般飘浮不定。 “不知道马车备好了没?我去催催。”替她将最后一件行李整理妥当,刚刚转身,司徒莹却忽然像见了鬼似的,僵在原地。 “怎么了?”她的怔愣让甄小诗甚觉诧异,扭头张望时,也是同样的一骇。 武承羲……他此刻正站在门坎处,神色阴沉地盯着她们俩。 不知他来了多久,听到了什么,如此无声无息地出现,的确比鬼魅更吓人。 “大、大人!”司徒莹惶恐不安地唤道。 “不说是要去备车?”武承羲淡淡看了她一眼,“快去吧,我有话要与甄执事说。” “是。”她连忙低头碎步离去,逃离这可怕的地方。 “你来干么?”甄小诗决定不再畏惧,鼓起勇气瞪着他,朗声问道。 “刚才哭了?”他盯着她的脸,话题却令她大为意外,“花脸猫似的,快洗洗吧!” “我、我就算像花脸狗,也不关你的事!”她恼羞成怒地嚷道,“洗也洗不干净,都是你这个害人不浅的魔头,逼我化什么妆,害得我起疹子!” 说着,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她再次痛哭流涕。 “呵……”他却忽然笑了,素来阴霾的脸上彷佛投映一束光华,自乌云间穿透而出,“方才我自御膳房来,向厨子讨了一瓶豆油,给你。” 说着,将细颈瓶子搁在梳妆前,弄得甄小诗更加莫名其妙。 “给我?”她蹙眉,“搞什么鬼?想捉弄我吗?” “你洗脸前,先以此豆油抹脸,那些胭脂水粉便能轻易洗净,还能使肌肤润泽水亮,”他一字一句从容解释,“至于长疹子的地方,用蔷薇硝涂抹便可消除。” “你怎么知道?”她狐疑地睨着他。 “自幼在宫里长大,耳濡目染,有什么不知道的?”他语气中似有一丝叹息。 “好,就暂且相信你一次。”甄小诗拿过那瓶豆油,随手扔进包袱里,“若无效,本姑娘会回来找你算帐的!” “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觉得我故意刁难你。”他换了较和颜悦色的表情望着她,反而让她全身不自在。 “错!你是故意刁难所有的人!”她鼻尖抬高,纠正道。 “我自幼在宫里长大,十六岁便进了书记院当执事,”他沉默片刻,忽然像在述说一个故事,“那时候,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份差事,整天闹着父亲要他去求皇上,把我调到其它的衙门,可惜父亲没有答应我。有一天,我记录了皇上与狄仁杰大人的一番争论,事后皇上要我把这段纪录呈给她过目,可纪录却没了……” 甄小诗不由得诧异,“你弄丢了?” “怎么会呢?每段纪录都整理成册,在书记院封存保管,除非这儿被大火烧了,否则绝不会弄丢。” “那……到底是为什么?”她更为不解。 “因为——”他再度停顿,直视她,“我用的是沉香墨。” “什么?”她双眼圆瞪。 “沉香墨遇到潮湿的天气,会褪色。”武承羲忆起往事,酸楚一笑,“我辛辛苦苦记录、整理的文字,全部化为乌有。” “啊?”甄小诗不觉张大嘴巴,半晌阖不拢。 “这天底下,惟有凤栀墨最持久、最能让文字保存,不论经历多少岁月,不论火烤还是受潮,都不会褪色,且墨质清香能防虫蛀,这是我尝试了万千墨种找到惟一可靠的东西,所以,自我当院判以来,规定必须用它记事。” 原来如此,是她错怪他了……只觉得此刻双颊如火烧,羞愧之情涌上心头,不敢抬头与他对看。 “我要你用隶书与小篆各另抄一份,是为了备份。要知道手抄必有手误,若用不同字体呈现,将来有歧义时亦可对照,真正做到字无遗漏。”他语重心长地解惑。 “你又不早说……”甄小诗嘟嘴嚷嚷。 “若凡事都如此解释,岂不太费口舌?”他摇头无奈她的反应。 “你整天板着脸,不让人误会才怪!”她大起胆子又说:“那天我明明看到你把一个宫女骂哭了——” “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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