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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除此之外,我还参考了以前见过的那些鸟禽、动物在交媾时的动作。”

  杜如弦眉毛微微一挑,想起了先前画册上见过的那几张画,不难想象她是根据什么动物而画。

  见他忽然沉默不语,她担心的问了句,“你觉得画得不好吗?”

  “不是,你爱怎么画便怎么画。”听她提及第一次看艳情画的事,他也说起自个儿第一次看的情景,“我是在十三岁那年看了淫画,那正好就是陶东宝送我的,我看完后随手搁在案头没收起来,不想竟被我爹瞧见了,我爹可没你爹那般明理,他训斥了我一顿,罚我抄写家训一百遍。”

  “杜大夫看起来不像那么严厉的人。”她侧过头望着他,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笼着一层淡淡的月光,让她不由看得痴了。

  提起父亲,杜如弦的嗓音含着笑意,“我爹他呀素来宽以待人、严以律己,待旁人极是宽厚,却从小就对我教养得很严格,稍有犯错就罚我抄书写字,而那些淫画在他眼中是损人心志的淫靡之物,不是好东西,因此不准我看。”

  闻言,王曦怡急忙道:“啊,那你可别告诉他我在画那种画。”杜大夫对他们一家有恩,她很尊敬他,不愿因此被他看轻了。

  瞅见她紧张的模样,他呵呵笑着,“你甭担心,我方才说过了,他这人一向宽以待人,你不是他儿子,纵使知晓你在画淫画,他也不会为难你。”

  夏夜里蝉鸣唧唧,偶而还有流萤飞过。

  两人叨叨絮絮的说着话,一边抬头赏月,倒也十分静谧宁馨。

  自从父亲过世之后,她忙着带母亲、弟弟逃离都城,来到钦州母亲又病倒,接下来为了谋生,她早上摆摊,下午作画,已有许久不曾这般悠闲的赏过月了。

  见她面露困倦之色,杜如弦出声道:“不早了,回去歇着吧,别再画了,晚几天交画也无妨,若是陶东宝再催你,就让他来找我。”

  说完这些,他拿着已空了的茶壶,慢悠悠的踱回房去。

  王曦怡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是今晚的月色太温柔还是怎么地,她竟忽然觉得杜如弦这人应会是个良配,能嫁给他的姑娘,定是个有福气的人。

  ***

  五日后,王曦怡把画交给了陶东宝,他看完很满意,爽快的将说好的画酬递给她。

  “很好,这本画刊印出来后,一定会造成轰动!你接着再画,喏,这几天我又找了几个人,你照着上头的人来画。”他取了一迭肖像交给她,这些全是他这段时日让人绘下的,全是钦州城一些小有名气的人物。

  “陶二爷,这样真不会得罪人吗?”她不放心的问了句。

  “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杜如弦那家伙,那小子打小就一肚子诡计,只要他出的主意,没有不成的。”

  听了陶东宝这番话,王曦怡半信半疑的走出书肆,不过她心头还是相信居多,就像先前他说服她时所说——

  “拖越多人下水,把水搅混了,大家习以为常,便不觉得有什么,反倒那些没被书一的人,为图新鲜,说不准还会想被画进去。”

  她觉得他说得颇有道理,因此才肯继续接着画。

  返回医馆途中,前头来了一顶轿子,那轿子忽然停下来,从轿上下来一名胖姑娘,拦住了王曦怡。

  “我问你,那日你有没有将我的画与信交给杜郎?”她一过来便开口质问。

  王曦怡认出这是前阵子要她把她画成天仙美人的杨家千金,笑着回道:“在下确实将杨小姐所托的画与信都交给了杜大哥。”

  “那我祖母六十大寿那日,他怎么没来?”杨小姐咄咄逼人的追问。

  “呃,这事在下也不清楚,也许他那日有事,因此不克前往祝贺。”

  杨小姐皱了皱眉,“是这样吗?那你再帮我写封信给他。”

  “可现在在下手边没有笔墨,要不杨小姐先跟在下说要写些什么,在下回去写好再替杨小姐交给杜大哥。”就她观察,这杨家千金虽然脾气不好,但人倒是不坏,也挺好哄的。

  “你就把我对他的一番心意写下来,记得要写得感人肺腑、情深意切,好让杜郎看了之后,恨不得立刻来见我一面。”

  王曦怡抽了下嘴角,这难度也太高了吧,她自认做不到,为难的想开口说什么时,就见杨小姐吩咐随行的丫鬟赏了她一锭银子。

  手里被塞了一锭亮晃晃的银子,她几乎要被晃花了眼,就连她从陶二爷那里得到的画酬加起来都没这锭银子多,想出口的话不禁咽了回去。

  杨小姐离开前再说:“你好好写,事成之后,本小姐另有重赏。”

  她微微张着嘴,看着她坐进了轿子里离开。

  须臾之后,她握紧了手里的那锭银子,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回去后要拿出所有的本事,替她写出一封文情并茂的情书给杜如弦。

  回到杜家,已是日落时分,王曦怡先去帮忙母亲做晚饭。自母亲身子逐渐复原后,烧饭时也会为杜大夫父子准备一份。

  原本这事是由杜家的丫头做的,但那丫头日前出嫁了,母亲遂接过来做,而杜大夫在尝过母亲烧的饭菜后赞不绝口,从那以后,杜家父子的饭菜就由母亲包揽下了。

  晚饭做好,她提着食篮将饭菜送到前面杜大夫住的院落去,再折回来,同母亲和弟弟一块用饭。想起一事,她将杨小姐赏给她的那锭银子递给母亲。

  “娘,这银子您收着。”

  “你哪来这锭银子?”王大娘诧异问。一贯钱有一千文,要十贯钱才能换得这一锭银子。

  “是杨小姐赏我的,说要让我帮忙写信。”

  “只是写封信而已,哪用得着这么多?”王大娘一脸怀疑。

  “她这封信不好写,因此才赏我这么多。”王曦怡简单的将事情经过约略说了下。

  “姊,这信还真是难写,纵使信写得再感人,可要是杜大哥不想去见她也没用呀。”一旁的王光熙说道。

  “光熙说的没错,我看你还是把这银子还给她。”王大娘是个老实人,觉得做不到的事,还是别拿人家的银子。

  “总是要试试嘛,说不定杜大哥看了信后会想去见见她。”王曦怡舍不得把那锭银子还回去,她盘算着有了这银子,她这阵子再努力作画,存个一年半载的,说不定就能在钦州买间小屋子住,虽说在这里住着也很方便,但一直叨扰杜大夫他们总是不太好。

  王大娘多少明白女儿的心思,想了想交代女儿,“那你就写吧,倘若杜少爷最后看了信没去见她,你就把银子还给她,咱们不能贪这银子。”

  “嗯。”

  待用完晚饭,收拾了下,烧水净身洗漱后,王曦怡回到房里,在桌上铺上一张空白的信笺,她提着笔,蹙起眉尖,踌躇半晌,迟迟没有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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