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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准备收摊,杜如弦也没等她,先到附近一家饼铺去买父亲爱吃的红豆酥饼。

  王曦怡将文房四宝收进竹筐里,再一幅幅卷起摆在桌上的字画,就在这时,有几人来到她摊子前,她抬头,看见是那天在杜如弦背后冷嘲热讽的那几人,心中蓦地一惊,暗忖该不会是他们得知那艳情画是她所绘,这会儿来找她算帐了。

  “几位爷有事吗?”她小心翼翼的探问。虽然那日酸了他们一顿,可那不过只是几句话罢了,还不致于招人恨,但那些画可就不一样了,那是赤裸裸的打人家的脸,让人当笑话看,这仇可结得深了。

  其中一人面色不善的拿过一幅画瞧了瞧,阴沉着脸睨瞪她。

  “原来你这小子在这里摆字画摊,我问你,那本艳情画可是你画的?”说话的这男子瘦如竹竿,那天被她嘲讽了几句,一直怀恨在心,今日再见到她,忍不住怀疑那本让他们几人丢尽颜面的淫画是出自她之手。

  “公子说什么在下听不懂,什么艳情画?在下平日里只画这些山水花鸟画,没画过什么艳情画。”王曦怡装傻充愣,佯作不知他所指是何事。

  他那双眼阴狠的瞋瞪着她,“真不是你画的?”这些天来他们多方打听,始终探听不到是哪个浑球竟用他们来画淫画,陶东宝那儿他们也去问过了,可陶东宝有个在都城当大官的叔父和在宫里当妃子的姑姑,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他不肯透露,他们也拿他没辙。

  王曦怡摆出一脸茫然无辜的表情,摇首道:“在下真不知这位公子在说什么。”

  另一人随手拿起桌上尚未收起的画,一幅一幅看过去,看到其中一幅仕女画,他突然停下目光盯着看了须臾,再抬起头时,横眉竖目的瞪着她,同时将手里的那幅仕女画甩到她脸上。

  “那淫画上的人物同你所画的笔法一致,你还敢狡辩!”张成这些天受够了旁人冷言冷语的讪笑嘲弄。拿他来画成淫画,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他早已发过誓,要是让他知道是谁画的,绝对要剁了对方的手。

  愤怒的说完,他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朝同来的同伴说道:“去找把斧头来,我要砍了他这双贱手。”

  其它几人虽也对胆敢拿他们画淫画的人恨之入骨,却也知道轻重,一人劝道:“张兄,当街剁人手这不太好吧。”有些事只能背地里干,不能当着众人面前干,想剁这小子的手,找机会拖到暗处再剁就是。

  张成暴怒道:“他都胆敢拿咱们来画那种画,咱们为何剁不得他的手,你快去找斧头过来,有事我顶着。”

  王曦怡吓坏了,一边想挣脱他,一边急着否认,“你放开我,那画真与我无关!”

  “你的笔法同那画册里相似,不是你还有谁?”他不满的催促同伴,“你们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快去找把斧头过来。”

  见他似是非要剁了她的手不可,王曦怡吓白了一张脸,“只凭着这点哪能证明那些画就是我画的?”情急之下,她接着再道:“要不,咱们去见陶二爷,你亲自问问他去。”

  “哼,陶二爷那人嘴巴很紧,是问不出什么的,我说是你就是你,绝对错不了。我张成今儿个非剁了你作画的那只手不可。”他父亲在郡守大人手下做事,纵使当街砍人,只要没闹出人命都不要紧,顶多届时赔点银子就能了事。

  旁边的人见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望过来。

  王曦怡挣脱不了他的手,惊叫道:“你不能这样,这是犯法的。”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那当初为何有胆子敢拿咱们来画那些淫画,让咱们成了众人的笑柄!”张成怒咆。

  她死咬着不承认,“我没有……”看见他的同伴真的找来一把斧头,她惊骇得瞪大眼,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扳开他的手,可他抓得她太紧,她根本扳不开。

  张成接过斧头,凶狠的眯起眼,拽住她的一条胳膊,将她的手强行压按在摊子上,挥手就要砍下。

  “啊,杜如弦救命——”她骇然的脱口惊呼。

  那斧头落下时,陡然间横伸出一只手,冷不防的从张成的手上夺走斧头。

  “谁敢坏本少爷的好事?”张成气急败坏的朝抢了斧头之人看去,发现竟是杜如弦,他冷下脸道:“我劝杜兄别多管闲事。”

  杜如弦那张俊美的脸上,懒洋洋的勾起一抹笑,“别人的闲事我倒是懒得管,但这人的可不成。”他方才去买红豆酥饼出来时,瞧见她的摊子似是出了事,遂过来看看,没想到竟是张成这几人在找她麻烦。

  听出他的意思是非管不可,张成脸色沉了下来,“杜兄同这小子是什么关系?”先前看在他曾在朝中为官的分上,多少给他点面子,但要是他真敢插手管这件事,他也不怕与他撕破脸,毕竟如今他可没有官职在身,没什么好怕的。

  杜如弦慢条斯理的将抢过来的斧头拿在手里上下耍着,那慵懒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说道:“说关系倒也谈不上,只不过这人暂时寄住在我家,算是我家的客人,你要砍他的手,我若不管,回去定会被我爹责备。”

  “你可知道这小子对我们做“什么事?”站在张成身边那名痩如竹竿的男子恨声道:“就是他把我们画成淫画,成了众人的笑柄,我们怎么能轻易放过他?”

  “有这种事?”杜如弦懒懒的瞥了一眼王曦夷,“他说的是真的吗?那些画是你画的?”

  见到杜如弦竟真的出现解救她,王曦怡惊慌的心略略镇定了下来,摇头否认,“他们说我的笔法与那些画相仿,就一口咬定是我画的,杜大哥,你也知道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这都是你唆使我做的。

  杜如弦回头看向那四人,慢声道:“张兄、李兄、陈兄、黄兄,你们听见了,看来这事是你们误会了,那些画不是出自他之手。”

  张成不满的道:“我看过他的笔法,分明同那些画极为相似。”

  杜如弦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人有相似,更何况只是笔法,他只不过是在这摆摊卖字画维生,没那个胆子做这种事,你们若真想知道那些画是何人所绘,不如直接去找陶东宝问个清楚,可别无辜冤枉了人。”

  “我们去问过陶东宝了,他不肯说。”身量高大的李葵元出声道。

  身形矮小的陈吉也接腔说:“就是,张兄素来擅长鉴别画作,他既然说两人的笔法相仿,一定不会有错。”

  “没错,再说你能保证那画真不是他所画吗?”痩如竹竿的黄守平也质问。

  杜如弦的眼神徐徐扫过几人,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说了句,“我能保证,倘若真是他所画,你们只管冲着我来。”

  听见他当着几人的面说出这句话,王曦怡忍不住望向杜如弦,她没想到这人竟真的替她把事情给兜了下来,不是在诞她。

  紧接着,杜如弦再启口道:“若你们不查明真相就要当街行凶,我只能去找郡守大人问问,看看咱们风晟王朝是不是没有王法了?只因为莫须有的怀疑,就要砍了别人的手,这是何理?咱们风晟律例上第十九条可是清清楚楚的载明,无故伤人者,依情节轻重,判三年至三十年的刑罚,这砍了别人的手,起码也得吃上十年的牢饭。”他的嗓音不重,但语调却充满了一股凌厉的威严。

  几人闻言心头暗自一凛,顿时想起这杜如弦先前在朝为官时,曾官至刑部侍郎,对刑罚一事再熟稔不过。

  此事要是没让他遇到,也许还能仗着有张成的父亲庇护着不了了之,但既然被他给当场撞见了,可就没那么容易善了。

  四人面面相觑,交换了几个眼神后,最后张成出面道:“今日就当是我弄错了,这事我会再查个清楚,但若真让我查到确是他所为……”

  杜如弦打断他的话,表示,“你只管来找我。”

  几人这才面色不豫的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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