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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秦啸凌丝毫不信这比他年轻一岁的皇上会毫不知情。

  “告诉我她人在哪里?”他咄咄逼问,一点也不顾虑此刻坐在书案后的乃是当朝天子。

  唉,这家伙是听不懂他说的话吗?“朕不是说了,朕不知吗?不过若是你愿领军前往西北御敌,朕便可命人帮你探寻她的下落。”

  哎呀,他这个皇帝做得可真不威风,要让臣子出征,居然还得拿条件交换。

  不过……嘻,只要他肯答应这条件,便一脚踩进自己布的陷阱里了。

  他素来不爱用权势来威逼臣下屈服,因为若能用智谋让臣子臣服,那才显得更加高明。

  秦啸凌面露质疑的道:“届时,若是连你也找不到她的下落呢?”

  当年在父丧百日过后,他翻遍了父亲的书房,想寻找蛛丝马迹,却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后来不久,昔日在“摘云轩”里服侍过净儿的一名侍婢,拿了一封净儿亲笔所书的信笺交给他,说是她在临行前交代要转交给他的,只是这名侍婢后来被留在别苑做事,因而一直没机会当面把信交给他。

  遣退那名侍婢之后,他匆匆展信,只见信中短短几行娟秀的字迹写道——

  莫忘十年之约,十年之后,若君心不改,我将排开万难,与君聚首,在此之前,望君务当珍重。

  她竟当真要他等十年!净儿是不信任他对她的感情,还是想考验自己对她的心意?

  他自然不会乖乖的等着什么都不做,在承袭父爵后,他便调派更多的人力,四处探查她的下落。

  然而一年多来,仍音讯杳然。

  此刻听皇上提出这样的条件,令他十分心动,他知皇上亲手培养了一批密探,布遍子于各地,若能得之相助,或许真能寻找到净儿的下落。

  皇上龙目瞥向他,慢慢掀唇而笑。“朕虽不确知她的下落,但多少已有些眉目,喏,你先看看这匹玉马。”

  不知他的用意,秦啸凌伸手接过那匹翠玉雕成的马儿,低眉细看一会,接着惊呼,“这马雕的莫非是惊雷?”

  见他一眼就认出来,皇上笑道:“左耳上有一块弯月形胎记的马并不多,朕所见过的马中,也只有当年赐给你的那匹宝马身上有这印记。”

  那匹马可是他当时最钟爱的一匹马,堂兄首次出征立下大功回来后,他在大殿上询问他想要什么赏赐,岂料,他一开口要的便是这匹马,君无戏言,只好忍痛割爱给他了。

  秦啸凌心念一动,急问:“这马是谁雕的?”

  知惊雷左耳上有这么一枚印记的人不多,因为那胎记并不明显,只有照料它的马夫与骑过它的人才知此事,而骑过惊雷的人,算算就只有皇上与他……还有祈净。

  皇上笑吟吟答腔,“悟州盛产玉石,所以每年他们所进贡的贡品皆是玉雕,这玉马便是今年的贡品之一,听说是出自一位姑娘之手。”

  这玉的玉质虽然不差,但尚称不上是极品,不过这马雕得十分神骏,唯妙唯肖,仿佛真的在扬蹄嘶鸣,所以才会被挑选为贡品献进宫里来吧。

  当时他在浏览进献的贡品时,第一眼就被它那活灵活现的神态给吸引住了,取过仔细端详之后,便发觉这马儿的左耳上竟雕了一枚弯月形的胎记。

  “姑娘?莫非是她……她在哪里?”秦啸凌恨不得此刻能马上插翅飞到悟州去,即便这玉不是她亲手雕的,可雕玉之人也必然与她有所关联。

  见他手中紧握着那匹玉马,一脸急切的模样,皇上淡淡一笑,悠哉说道:“堂兄别心急,待你凯旋而归时,朕自会告诉你祈净的下落。”

  唉,看来那匹玉马,堂兄是不会归还给自己了。

  天光暧暧未明,屋外浓雾蔽天。

  祈净忽从梦里醒来,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

  那嗓音……她起身下床,推窗往外看去,入目所及净是一片茫茫白雾。

  “净儿、净儿……”

  又来了,浓雾中再次传来唤她名字的声音。

  她心头猛然一颤,极目想看清在那遮天蔽地的浓雾之中。究竟是谁在呼唤她,随着那一声声愈来愈接近的呼唤,她的心也震荡得愈来愈厉害。

  她将手按在胸口,想平息那过份剧烈的跳动,可却怎么也止不住。

  双腿不听使唤的走出了房外,走向那一片苍茫的浓雾中,隐隐看见前方一抹高大的身影时,她神色一震,停下了脚步,同时也屏住了呼吸,连思绪都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只是目光发直的瞅着那朝她而来的伟岸身影。

  对方也在瞧见她后,顿住步履。

  四目交会,一时间,两人竞激动得无言以对。

  这是梦吗?她眼眶发热,怀疑眼前所看见的一切是否真实。

  “你看起来……很好。”片刻,秦啸凌率先哑然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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