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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们在说这件事,一向沉默寡言的陶修庭朝他泼了盆冷水,“那样的船底一旦下水,只怕大一点的风浪打来就翻了。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不如画些正经的船图。”

  卫旭尘不悦的反驳,“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行?且在水里可不比在陆上,尖底才能吃水更深。”他坚信自个儿的想法没错。

  张之仪缓颊道:“就让旭尘试试吧,说不得真能成功。”

  ***

  尤笙笙从床底下取出一只坛子,倒出里头浸泡了几种药材的胡麻油,用小瓷瓶装满,接着将坛口封好,再塞回床底下。

  看在卫旭尘帮她避过了一场责罚的分上,她决定还他个人情,因此找来了几味药材浸泡胡麻油,打算帮他滋润那头干枯毛躁的头发。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只会帮他做这些,再多就没有了。而且这么做也算是为她自个儿,他的头发好梳理了,对她也方便。

  翌日一早过去服侍卫旭尘梳头时,她便悄悄将那油倒了些在手上,借着抓起头发梳理时涂抹在他的发梢。

  有了那油的润滑,他纠缠在一块的头发变得稍稍好梳理些,但要让他的头发完全滑顺乌亮,还须一段时间。

  卫旭尘浑然不觉,在她替他将头发绾好束起后,他起身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神情淡然,低垂着眼侍立一旁。

  自中秋夜那晚,他警告她不要再装出那副卑弱的模样后,她脸上已不复见先前的那种畏缩神情,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冷。

  他若不先出声,她便一语不发,整个人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就好似跟他有仇似的。

  对,打从他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她看他的眼神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怨忿,他很纳闷,自己在那之前压根不曾见过她,不明了她这仇怨是由何而来。

  她虽然极力克制,他仍能感觉出来她很不喜欢他,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尤笙笙,本少爷是杀了你爹还是你娘吗?”

  她讶异的抬起眼,“少爷这是何意?”

  “要不然你为何这么不甘愿服侍本少爷,看本少爷的眼神活像在看仇人?”他锐利的眼神盯着她,不满的质问。

  “少爷多虑了,没这回事。奴婢只是一个低贱的下人,您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哪里敢说什么。”

  见她这般敷衍,他脸色越发阴沉,指责道:“哼,你现下不就是口是心非?”

  尤笙笙沉默不语,没再为自己辩解,随便他怎么去想,她不在乎。

  卫旭尘见她连解释都懒,气得怒斥,“你没话想说吗?”

  “少爷要奴婢说什么?”她仿佛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他眯起眼阴怒的瞪着她,她索性垂下眼,不去看他,他怒气没得发,只能冷着脸换上衣袍,甩袖走了出去。

  她不想留在这里伺候他,他偏偏留下她,让她难受。

  他也说不清为何自个儿会莫名在意她,也许是她第一次见着他就敢拒绝他?府里头的婢女哪个见到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只有她没把他当一回事,还装出一副懦弱胆小的模样来敷衍,巴不得他赶走她。

  这样一来倒教他生起了好奇,他迟早会查清楚她那奇怪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尤笙笙抬起眼默默目送他离去,冷然的眼底微微流露出一抹难以纾解的沉郁。

  她怨他,怨他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便让少夫人罗芊云命人勒死她,自己虽不是他亲手杀死,却是因他而死。

  罗芊云平素对她虽蛮横霸道、诸多习难,可若不是他的意思,罗芊云不可能胆大妄为到命人用白绫绞杀她,更何况当时她腹中还怀了他的孩子。

  所以必是他轻信了喜来的话,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才会这么绝情。

  可她始终想不明白的是,喜来究竟为何这样诬陷她?

  纵使她亲自去询问喜来,怕也问不出原因,因为那是前一世的事,除非当年的事情再重演但,她绝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卫太夫人午睡起来,见外头秋阳煦然温暖,凉风徐徐,十分舒爽,兴致一来,便带着几名侍婢在府里头漫步闲逛。

  她虽已届花甲之年,但平日保养得宜,肤色白皙红润,精神奕奕,并不显老态,年轻时美丽的容颜仍隐约可见,且掌管着偌大的卫家,使得她身上隐隐散发出一股威严。

  随意走着,她经过孙儿住的院落时思及一件事,便走了进去。

  秀虹正与几个负责打扫院子的婢女说笑聊天,陡然看见她进来,急忙起身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太夫人。”

  安静坐在一旁缝补衣裳的尤笙笙闻声,也起身行礼。

  太夫人点点头,在主位上坐下,让尤笙笙她们几人退下,独留下秀虹。

  “几阵子我同你提过的那事,现下如何了?”她神色温和,语气也不疾不徐,仿佛只是在同她闲聊。

  秀虹听了心头一凛,躬身答道:“回禀太夫人,奴婢正在想办法。”她没想到太夫人会亲自来问她这件事,既意外又有些惶恐。

  “旭尘能容你待在他这院子里一年多,可见他多少对你有些好感,你可得好好加把劲,别让我失望。”卫太夫人徐缓的嗓音里透着鼓励和期待。

  她很担心孙儿在男女情事上迟迟不开窍,怕他会像他爹一样看破红尘,最终一心向佛遁入空门,不再理尘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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