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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死心塌地。

  宇文欢今天休息在家。

  他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随手一翻,目光缓缓落定。

  摊开的这一页,是卷下的一篇《惑溺》:“荀奉倩与妇甚笃。冬日妇病热,乃出中庭自取冷,还以身熨之……”

  宇文欢静下心,来回默诵两遍,一瞬间便想了个通透。

  一个叫荀奉倩的古人,和妻子的感情十分的好。冬天时妻子生病发烧,他就跑去院子里把自己身体冻得冰冰的,去给妻子降温。这样的珍宠,被称之为惑溺。

  宇文欢盯着这两个字许久,淡淡地一笑置之。

  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会让另一个人不可救药地为之迷惑、沉溺。

  此时正值夏天,窗外烈日如灼。这样的季节,他总是不可控制地想起一个人。

  这大半年,宇文欢每天有时驶在她上下班路上,有时半夜跟在她后面去墓园,有时悄无声息地泊在她之前所住的星河小区楼下,什么也不做,神色淡淡地望着五楼的窗口。

  他什么都不做——他不会上前和她交谈,不会下车拦住她,不会上楼去敲开她的屋门。

  他又什么都做——他跟在她身后,他总觉得她会遇上什么危险;他在旁边看着她,他认定这个笨丫头遇到麻烦不懂自我保护;她生病他就陪着,她想搬离原地开始新的生活,他就想也不想地把自己对面的一层公寓买下来,给她住。

  现在,他和她只有两幢楼之间几十米的距离之隔,他却觉得仿若万里之遥。

  宇文欢独自在家的时间已越来越多,他纯用电脑工作。工作时开始是在书房,后来他索性把书桌搬到客厅。工作间隙他偶尔会抬起头,下意识地望向对面的窗口。当天工作一结束,他仍是坐在那里,煮一壶咖啡,对付一本砖头似的书籍。

  宇文欢偶然抬眼,看着对面窗口那被风拂动的米白色窗帘。他淡淡地闭上眼睛,想象此时米关的模样。

  她定是穿着乐乐的大衬衫,像彷徨的猫儿一样光脚在屋里踱来踱去。她的寂寞没有人陪,她的生命,因乐乐的死亡而带了一个大大的空洞,再难填补……

  宇文欢突然放下手里的书。

  像是被什么驱使着似的,他起身到窗口朝楼下张望。不多久,就看到那辆破旧的白色小POLO旋风般驶出了小区大门。

  真是个疯丫头!欢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这世上,也只有这丫头能撼动他面无表情的脸。欢在心里向自己发出一级警告,他警告自己不要跟上去。

  于是他转身进厨房,开始研磨咖啡豆。他打算利用这空闲煮一壶最完美的蓝山。

  咖啡豆刚刚研磨完一遍,他就不受控制地丢下了一切。他去玄关处穿鞋,取过车钥匙便开门而出。

  爱情就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

  驱车驶在大街上时,宇文欢脑中飞快地过滤着米关有可能去的地点。

  路过某家超市前,宇文欢一眼瞟过,险险地煞住车。那里静悄悄地泊着一辆似乎十年没有擦拭的、脏兮兮的小POLO,它破破烂烂的,车尾灯破了一个,车门上还有不少刮痕和坑洼。宇文欢一眼看见它就在心底松了口气。他面无表情地在离它不远的地方找车位,最后,他泊好车。

  路旁有白色的花盛开,那花是极之清香的。宇文欢并没有开车窗。他只是遥遥望着那朵朵雪白,鼻端似乎已嗅到它的香气,熏然半醉。

  米关走出超市的时候,手里提着无数蔬菜瓜果。

  看来她又想把时间谋杀在厨房里。宇文欢这样想,不可避免地记起她那惨淡的厨艺,不由得淡淡地扬起嘴角。

  米关开车横冲直撞,这一点始终没有变。乐乐曾对欢说过,千万不要坐女人开的车,想来是有一定切身体验的。宇文欢想至此,再次淡淡地笑起来。米关在前面走之字路,宇文欢隔着两辆车尾随其后,看着前面两辆车手忙脚乱的样子,他的笑意不自觉地渐深。

  忽然,白色小POLO驶进了一条小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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