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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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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影幢幢里,水源沂下了屏榻,走至床沿坐下,侧身与她平视。 “水源沂,不管你信不信,我云绛砂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脸红了。”云绛砂字字平静地道出这个事实,“我云绛砂虽爱耍赖,也没少骗过人,但我的心意,却从来没有作假。”这样说着,她又进一步贴近了他的脸,睁大了眼睛直直望进他的眼睛里去。谁曾说过,眼睛望着眼睛,便不怕两面都是虚妄? “他们都说眼睛不会骗人……所以我让你看我的眼睛,你若再不信,我……”云绛砂别扭的话语刚至一半,水源沂却忽然别过脸去不愿看她。 “啊喂!你你你……你真不信啊?”云绛砂眼一瞪,情急之下便伸手扳正他的脸,“我说——”正要继续的豪言壮语忽地被卡在喉咙里,只因—— 眼前的人又在笑!大抵是连自己也觉得失态了,便用手指抵着唇。半晌,他轻咳几声,这才又恢复了原先温淡不惊的神色,“我信。”水源沂望着她的眼睛,轻轻地道。 云绛砂赌气地“哼”了一声,背过身去抱住自己的膝盖,“怎么又信了?”她没好气地甩出一句。心里却在咒骂:没天理啊!居然在这么正经的场合下耍她! “白天的时候,我见过连隽。”水源沂淡声道,修长的手指习惯性地抚着腰间的金叶子,兀自陷入了沉思…… 原先,云绛砂与连隽的暧昧种种,便在他看见连隽的那一刻起完全被颠覆——“啊呀?你……莫非就是那位水家三公子?”偌大的庭院里,连隽摸着下巴笑眯眯地望向此刻拦路在眼前的玉面公子,言语间更是少不了的轻佻之意。 水源沂的面部有一些僵冷。这语气,这笑容,简直与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找她有何事?”他言语不悦地问。心想那传闻中“一表人才,品行端正”的连隽,怎会是这样一个眉目风流言语轻浮的男子?啧,更气人的是——他究竟哪点与自己像了? “怎么?你如今是她的代言人?”连隽玩味地觑了他一眼,脸上始终挂着不正经的笑容,“你要我说我便一定要说了吗?” “呵,倒也不一定要现在说。”水源沂微勾起唇角,凤眸掠过一道狠光。杀气瞬起,连风声也陡然劲烈起来。 连隽顿时变了脸色,“啊!别别别——我说!我现在就说还不成吗?”娘咧娘咧,这水家三公子果真是冷血无情,万万招惹不得啊! 水源沂轻蔑地“哼”了一声,松开手指。凛冽的目光却依旧盯得连隽头皮发麻,只得没骨气地将一切如实道出:“行行行,您是爷您是爷,怕了您了。我其实是……”…… 原来,所有的猜忌与怀疑,竟全是他的庸人自扰……听他道完,水源沂的眸中浮出一丝捉摸不透的深意,而后缓了语气问:“既然如此,你寻她究竟有何要事?” 这才被问及正事,连隽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我本是来同她告别的。葬夭谷最近不太平,偏这谷主丫头又不管事,只得由我出面解决了。还有那个毒——呃,蓝茗画,她最近老行踪不定的。你们当心一点为好。” 水源沂微微颔首,算是答应,疏冷的眼里却有了逐客之意。 连隽缩缩肩膀,正要知趣地离开时,却被水源沂沉声唤住——“慢着。”他将一张泛黄的笺条递给了他。“是她给你的。” 连隽狐疑地觑了他一眼,而后接过笺条,一见那四个字便立马了然,“啧,这鬼丫头!” “什么意思?” “啊呀?你不会不明白吧?”连隽正要作势卖个关子,一见对方阴沉的脸色便立马收回嬉皮笑脸,正色道:“这丫头平生最讨厌写字,所以每遇动笔能省则省,写信也只用单字代替。且她行事谨慎,为防要事被他人窃知,总是先一字反话,再一字正话。”话语微顿,他别有用意地看了水源沂一眼,“话已至此,你总该明白她的意思了吧?” 恨、水、短、留。其中“恨”便是“爱”,“短”便是“长”。 “啊差点忘了!我也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她呢!” …… “嗳?阿舞要交给我什么东西?”紫纱帐内烛影缭乱,云绛砂一个转身又兀自凑近了水源沂身前,细弯着一双桃花眼期待地望着他。 水源沂便从袖中掏出一个银光熠熠的东西递给她。 “啊?怎么是它?”一见是那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云绛砂眼里闪过分明的失望。什么呀,还以为她会给什么新鲜的玩意儿呢。切切切,真没创意! 水源沂略显诧异地望了她一眼,“我以为你会高兴。”毕竟也是失而复得的东西。 “才怪了!”云绛砂不以为然地努努嘴,索性将那东西往对方手里推,“我不要不要,你喜欢送给你好了。”她只想要当现在的云绛砂、当他三少爷的贴身丫鬟啊! 水源沂按住她的手,与她对视半晌,而后淡淡地道:“还是戴上吧。”他的呼吸贴着她的耳际,温热的,浮着不知名的茗草香气,“倒也放心一些。” “哦。”云绛砂温顺地低下眉去,依言戴上了它。静静地凝听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她的心跳竟莫名地快了起来……嗳,如今的他,离得好近啊。似乎再不会如从前般触之不及了…… 不行!美色当前,她云绛砂绝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有色心没色胆了! “水源沂。”她忽地低低地唤了他一声。 “嗯?” “手给我。”云绛砂轻扯着他的衣袖耍赖地要求道。 水源沂微微一怔,随即捉住了她的手,握紧了,十指交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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