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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话一出口,便只听四周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所有的丫鬟皆满面羞容更禁不住要浮想联翩。不齿之事?难道——难道她对三少爷做了……啊呀可要死了!

  云绛砂更是狠命咽了一大口口水,瞪大了眼睛直直望着眼前的人。这这这……这“不齿之事”……咳咳,好吧她承认,虽然她没少做过这类的春梦……可是,可是等等!苍天可鉴啊!虽然她垂涎他已久,却也一直是有这色心没这色胆的啊……

  再偷偷瞥一眼他俊颜肃凝俨然一副“还我清白”的表情……娘咧,不是吧?云绛砂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哪晚梦游的时候实在情难自禁于是真对他做了什么什么……

  “三公子。”一声酥媚的轻唤打断了云绛砂漫无边际的遐想。抬眼,方才还坐在正座上的蓝茗画已笑意盈盈地朝两人走了过来,莲步婀娜,媚眼如钩。

  云绛砂慌忙举袖掩面,颔首福身,“大少奶奶。”她恭恭敬敬地朝来人行了大礼,并趁机暗抹了一把挂在嘴角的不明液体。

  蓝茗画斜睨了她一眼,眸中掠过鄙恶之色,转而却又朝水源沂笑得嫣然如画,“三公子特意来此,是否与这丫头有何过节?”

  水源沂凤眼一狭,清傲地道:“本少爷不想再看见她,而这推荐函——”他扬了扬手中的信函,狭长的凤眸掠过一抹狠色。而就在云绛砂瞬间反应过来却还来不及阻止时,那推荐函已在他手中化为灰末,“形、同、虚、设。”

  “三少爷?!”云绛砂的脸色煞然一白。他当真要赶她出水家,不留一点余地?

  这变节生得突然,就在满堂皆惊时,唯一不减笑意的人,便只剩了蓝茗画,“嗳哟,三公子这又是何必?”她伸手抚上云绛砂的发,神情爱怜地望着她,“这丫头也是赶了不少路才来到我们水家,如今毫无缘由地便将她逐回,怕是不好同原主交待吧?”护她之意显而易见。

  云绛砂的身子略微一僵,再抬眼望向水源沂时,却恍然明白了一切。原来,如此……

  “那日确是绛砂逾礼。三少爷生性喜洁,绛砂不该擅自为三少爷叠衣铺被。”云绛砂忽地低低地道,眼帘垂落,凤尾般的长睫很好地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奇彩,“绛砂日后定会循规蹈矩,再不碰三少爷的衣物分毫。”

  水源沂冷哼一声,眸底泛出嫌色,再狠狠一挥衣袖,便绝尘而去。

  其余的丫鬟们皆在瞬间恍然大悟,原来那所谓的“不齿之事”,仅是——叠叠衣裳铺铺被,如此而已。啊呀可要死了哟!方才竟歪想到那方面去了……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贴身丫鬟了。”蓝茗画削尖的手指细细抚过少女的一眉一眼,那样专注且意味深长地望着,连唇角的微笑也深深媚到了骨子里。随后便见她微微倾身,咬着少女的耳朵道:“只要你乖乖听话好生服侍,我绝不会亏待你的……可记住了?”

  “绛砂绝不敢忘。大少奶奶。”少女低眉瓮声答。

  水源沂望着她没有说话,而后径自捉住她的手腕,意料之中地探出那早已凌乱不堪的脉象。惨淡的月色掩映着她的脸,呈出一种病态的白,似纸。绛润的唇偏显突兀地嵌入了这张白素笺里。入眼便是瑰丽的红衬着苍冷的白,竟平添了些许悲戚之意。

  “方才你强压下那股内力不让她察觉,定是受了内伤。还是少动怒为好。”水源沂淡淡地道出这个事实。而她方才之所以会吐,也是因为心脉紊乱气血过虚吧……思及此,他不禁暗中为她输入了些内力,缓定她体内四处游窜的真气。

  “死不了。”云绛砂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而后倔强地抽回手,移开目光,“你也别自责,反正是我一厢情愿。”原想用最潇洒的语气告诉他,话一出口却连自己都觉得凄凉。忍不住要在心里骂自己自欺欺人没出息,明知他根本不会自责的啊……

  水源沂微微抿唇,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缄默。

  见他不说话,云绛砂的思绪也打了顿,便忍不住软软地低叹一声:“唉,你说水家的声誉,当真有那么重要么?即便会因此抛却那闲云野鹤的生活?”她抬手抵住眼角,幽幽地开口:“原本不想理的人却不得不理,原本不想管的事也不得不管……换作是我,定是很苦恼的啊……”

  水源沂的眸光骤然一冷,“水家的事,你究竟听说了多少?”

  终于得到意料之中的回应,云绛砂不由得嘻嘻一笑,立时换上一副耍赖的口吻:“倒也不多吧。只是听说从前的水家与潋水城关系匪浅罢了。”她眼儿弯弯,唇儿翘翘,眉目落得好生妩媚,“比如水家在商业上的劲敌总会莫名其妙地死于家中,而潋水城又总能得到足够的银子招兵买马,广纳良才之类的……”

  她始终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水源沂的脸色却起了波澜,连藏在袖中的手也微微握成了拳。是呵!水家与潋水城曾有的“互惠互利”,早已是明不可辩的事实……

  “不过呢,倒也不知为何,两方忽然在二十年前断了联系,从此便是阳关道与独木桥,互不相干。”云绛砂忽又讪讪地笑,而后涎皮地贴近了他身道:“这些都是绛砂道听途说来的,自然是虚构的成分居多,三少爷可千万不要介意啊。”

  “自是不会。”水源沂冷冷一笑,语带自嘲,“可还有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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