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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深深心虚,抚着颈子气弱辩驳。“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不会吧?难道粉饼根本没有用?可是她们又怎么知道不是蔡裕华的杰作? 

  “别装了啦,赶快回去看BBS吧,上面的照片可精彩了。”英文教授环胸冷笑。 

  莫名其妙被人轰得体无完肤,心虚的深深只能落荒而逃。 

  她就是这样,从来不反驳,也从来不懂跟人讨回什么公道,胸口很闷,却只能无奈地解释为是因为自己好相处,所以不喜欢对人口出恶言。 

  可是想要这样平静地过日子,好像愈来愈难了。 

  夜幕落下,霓虹灯在街头闪烁。夏夜里微风轻拂,让人心跳略急,好像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即将发生,但深深的脚步却很沉重。 

  照着母亲电话里的吩咐,她停好车,走进这充满闲适气氛、灯光迷离的法式餐厅。 

  深深在门口观望了好一会儿,坐在窗边位置的翁俪晶发现她,带着灿亮笑容跟她招手。 

  深深漾起浅笑,她迈开脚步,往那个位置的方向走去。同时也察觉到,跟妈妈同桌的还有一位男士,他背对着她,有副宽阔的肩膀,感觉很可靠,她注意到他头发短薄有型,西装线条非常俐落。 

  他应该是妈妈说的那位周先生,不过他的背影看起来还真的有够年轻。 

  当男士转头对深深微笑,两个人的笑容顿时在同一秒僵硬。 

  啊,怎么会是他?!深深脚步一滑,差点跌跤。 

  出乎意料,凤鸣愣了一下,随即咧开一个很客套的职业笑容。 

  真是冤家路窄啊! 

  深深呼吸窒碍,恍惚地就定位,恍惚地点了餐,恍惚地低头吃前菜,她脸颊灼热,被他的视线盯到发麻,拿着餐叉的手心正在盗汗,隐隐约约地可以感觉到他正在嘲笑她的失态。 

  “这是我跟你说过的凤律师。”翁俪晶可没放过这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还故意装没事般地为他们介绍。“这是我的独生女,深深。” 

  “刚才听您说过她不少事,现在我对她已经很熟了。”凤鸣拿餐巾擦拭嘴角,向深深伸出手。“你好,我是凤鸣。” 

  声音平稳而生疏,仿佛真的是初次见面。那天的包厢独处、深夜的擦枪走火,仿佛全是误会一场,她在意得不得了,而他却该死的得了失忆。 

  虽然心里愤怒,但没用的深深,就算再生气,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只好伸手跟他握手。 

  凤鸣陌生到让深深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可是另一个很可靠的证据提醒她,她并没认错。校园的BBS上,正流传着社会系龙副教授深夜与某男子在KTV拉拉扯扯的亲匿照,不只这样,最让她想哭的是竟然还有走光照…… 

  这家伙害惨她了,现在还想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真是太过分了! 

  两人双手交握,空气紧绷,只有刹那而已,而且可能只有她一个人的内心在澎湃着。 

  没错,她内心五味杂陈,凤鸣却自在得很;她胃口很差,他胃口极佳;她沉默至极,他谈笑风生。 

  “翁女士,要不是你早就跟我说你有一个女儿,我还会以为你们是姊妹。”凤鸣笑得好迷人又可恶。“您真的像报纸上写的,快五十岁了?我很难相信。” 

  翁俪晶一笑置之,他的证美真诚、目光迷人,要不是她见过大风大浪,也会栽在这小子手里。 

  不管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她一看,就明白她那个恋爱低能的女儿,整个人早就失魂落魄,人家凤大律师倒是坦然自在得很,还当她是隐形人般称赞她妈。 

  算了,先讲正事。“我跟他这次离婚离定了,不想再拖下去了。”翁俪晶媚眼一转。“所以,你一定要帮我。” 

  “啊?”这次来真的?!原本专注切割盘中食物的深深一愣,手中餐叉落在白色瓷盘上,发出不小声响。 

  结果,根本没人理她。身旁两人正自顾自地专注讨论怎样才能把一对怨偶成功拆散。深深没胃口,感觉自己被遗弃到荒郊野外。 

  “那是当然,交给我,一定没问题。”凤鸣双手交握,流露着专业的自信。 

  翁俪晶要离婚,这Case可是难得一见的好康,她先生是首屈一指的企业家,离婚的赡养费一定是天价,如果能顺利帮她搞定,不只可以拿到高额律师费,连带他的事业也会更上一层楼,不只往后律师生涯顺遂无比,从此稳坐离婚律师第一名的宝座,也能为他的新书打免费的强力广告…… 

  睿智如他,怎么能放过这个天大的好机会? 

  “……他精明得很,就算花名在外,却一直逮不到他外遇的证据。我请过征信社去调查,他一定是花了比我更多的钱封他们的嘴,每一个跟他有过关系的女人都打死不承认,他们早就事先套好了,我根本没辙。”翁俪晶恨声埋怨起来—— 

  “他总是说舍不得夫妻三十年的情分啦,说什么事情可以好好商量,不用真的非得走上离婚之途,明明他就是舍不得女儿,不想付赡养费,还讲得好像自己多么深情款款、有情有义!我早就看透了,这次不论怎样,我一定要离婚!” 

  “没证据,就把证据找出来。”他浅笑,一样从容不迫,仿佛再怎么棘手的案件到他手上,仍然可以办得妥妥当当。 

  “那最好。”他眼里的自信让翁俪晶相信了他的保证。“那一切就拜托你喽?” 

  “没问题。”他们达成了一个美好的共识,要开始为彼此的未来而努力。 

  龙深深呢?她沉默地靠在椅背上,望着马路上的车流,车灯拖曳出的光影,让入夜的台北市看起来异样迷蒙。 

  父母要离婚了,她该说些什么?要阻止,还是随便他们?她都已经长大了,不再像儿时那样依赖父母,还有什么理由不让他们分开? 

  而凤鸣更教她难受。她动了心,却好像拿把刀在心房挖了个小洞,愈在意,愈不像自己,难堪至极。他就坐在面前,与他的距离却好像地球两端那样远,她颈子上的吻痕还没褪,他却忘得一干二净,真教人伤心。 

  不知不觉地,深深轻轻叹气。 

  她的不对劲,凤鸣早就忍耐很久了。 

  这白痴女人……他现在是在工作耶,不管如何,就是要公私分明,她想跟他儿女情长,也要看场合吧?在他眼里,客户就是衣食父母,地位远比上帝重要,她明不明白? 

  深深当然不明白,也不知道自己落寞的侧脸尽入凤鸣的眼底,她让他心底产生了一些莫名的罪恶感,虽然他根本没把她怎样,那些情绪对他并没多大影响,可是,很难得地,他竟然会想找机会跟她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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