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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米夕梨很快地被睡意侵袭,她翻了个身,把自己卷进被窝里。

  她睡得更不好了,作了个被陌生人掐住脖子的恶梦,她在差点窒息前再次从梦中惊醒,当她睁开眼睛,看见一片火海,还以为自己并没从梦中醒来。

  可是当她清楚地闻到烧焦的味道,才知道这根本不是梦。

  天啊!她的床烧起来了!

  米夕梨从床上弹起来,根本还没来得及发抖,凭着本能找到电灯开关,再冲进浴室里,拿脸盆从浴缸里舀满水,往床上洒去,顿时焦味和烟雾弥漫了整屋子。

  一盆不够,她再冲去舀一盆,十足发挥了人在火灾现场的潜能。来回个几次,火终于被她扑灭了,米夕梨才发现自己的手竟颤抖得拿不住空脸盆。她放下脸盆,把窗户打开,让空气流通。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她开始巡视着灾难后的景象——还好,火不大,损失并不严重。可是到底是怎么烧起来的?她蹙眉思索,还处在混乱状态的脑袋却没有思考能力。

  不过,她得感谢自己作了恶梦,不然现在她连作梦的机会都没有,搞不好还会害到住在同一栋大厦的人……

  不敢再想下去了,米夕梨开始收拾残局。湿淋淋的棉被和床单焦黑了一角,这是她从席梦丝花不少钱买来的,当初光是为了选最喜欢的花色就考虑了两天,还用没多久呢。虽然非常心疼,但她还是拿了黑色大垃圾袋,把整床寝具全装进去。

  装进去之后她才发现,这火灾的始作俑者正静静地躺在床的一角,是她睡前点的香精灯。

  原来横祸不是飞来的,是她自己造成的。如果她不要点那个香精灯就没事了,偏偏她要点,偏偏她沮丧,要看火光在黑暗中跳跃的样子……这下她真的看够本了啦!妈的。

  拿起早就被浇熄的香精灯,米夕梨好恨,虽然并没坏,她还是用力地把它扔进垃圾袋,小小发泄一下极度躁郁沮丧的心情。

  整间屋子湿透了,像被台风刮过一般。屋内摆饰东倒西歪,简直不忍卒睹,想起前几天才花了好几个钟头彻底收拾过,她真后悔,早知道就不要收拾。

  坐在沙发上,盯着眼前的混乱,米夕梨下意识地咬起手指。

  她想打电话回家,可是一定会让她妈妈很担心,而且她爸不只会骂死她,还会叫她搬回家,想想还是算了。

  打电话给京京,她的电话正在忙线中。米夕梨不甘心又打,打了好几次,居然都还在忙线。她到底在忙什么?忙着跟男人聊天吗?见色忘友的家伙!你好朋友差点就死掉了!你知不知道啊?!

  米夕梨火起来,把手机用力摔在地毯上,她好气,好想找一个人咆哮。

  她的男友呢?

  她发狂地拨着他的号码,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祈祷可以接通。她刚刚才从鬼门关回来,现在她非常脆弱,极需他的安慰。

  还是没人接,杨思彦竟然像人间蒸发一样地消失了。

  她好失望,在这个时候,她要找他竟然找不到,万一不幸她真的挂了,他一定也不会知道!

  好想哭,但她忍住不哭,她不想变成一个四处乞讨关心的小可怜。

  浑身的烧焦味让她情绪一直平静不下来,她站起身,决定先去浴室洗脸洗手。

  打开水龙头,她掬了一把清水泼向脸,水珠沿着脸庞往下坠,她抬起头,镜中的自己却把她吓得往后退——天啊!她的头发……她一直引以为傲的长发!

  米夕梨心中仅存的坚强,在此时终于宣告崩塌。

  台北东区某Lounge Bar——

  南洋特有的热带植物点缀着春天的夜色,一盏盏黄色立灯恍如月儿高挂,微风轻吹,捎来沁人的凉。

  台上live band正在演奏,唱着听不懂的异国歌曲,曲调热情得让人心跳都要沸腾起来。

  店长拿出他亲自从泰国买回来的香草雪茄,笑容满面地走向那桌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然后把烟盒交给在场唯一会讲国语的段尹亮,拜托他帮忙传达他们欢迎外国人来台湾玩的热情。

  段尹亮感谢店长的好意,代他翻译后,发给每个人一根雪茄。那雪茄的味道很特别,据说是用一种牛奶香草制成的,点燃后,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奶香。

  一票荷兰人开心极了,不仅觉得有面子,还可以享受家乡没有的特殊雪茄。

  这些客户远从荷兰来到台湾,整个公司就属段尹亮的外语能力最强,理所当然地,必须由他负责接待。

  米夕梨打来时,他正向客户提起这次的合约。

  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来电号码,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从那天泡温泉回来后,他忙于公事,她埋首赶稿,偶尔在MSN 上互道声嗨,就这样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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