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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皇兄若心爱那雀,不如趁着那雀儿羽翼未丰,先折了他的翅吧。”“折翅固然是个方法,只是舍不得。”经过今天御沟一事,真夜更肯定自己是万分舍不得的。同样的事若在发生,他没有信心能克制自己下水捞人的冲动。

  “两害相权取其轻,不如早折翅,只怕小雀儿没有机会变成大鹏鸟就夭折了。当然,雀儿是皇兄的,怎么处置,还得看皇兄自己的心意。”“若是,隐秀,会折了雀儿的翅膀吗?”隐秀顿了顿,随即又有笑道:“我不喜欢把鸟养在笼子里,所以不必担心这种问题。”就像他身边的随从素来不让停留太久一样。既然没有值得珍惜的事物,又怎会忧虑自己所珍惜的一切会被夺走呢。他手中,不想会握住任何会让自己挂虑的事物。

  经隐秀说起,真夜才猛然发觉,站在隐秀身边的侍童似乎又是个新面孔。隐秀前一个侍童叫什么名字,他已经不记得了。身边这么么多人来来去去,对人心的信任,何时会被隐秀自己给消磨殆尽?

  即使是对他这个大皇兄,隐秀也是不完全信任的吧。

  思及此,真夜眼色不禁略略暗淡。直到离开夏晖宫,他心里还都在为隐秀的选择感到悲哀。

  玹玉皇子,年十七岁,临朝对策,君王目之以为奇葩。。。。

  真夜想起群臣与史家对这个早慧的弟弟的评价,不觉深思沉吟。

  隐秀,自那年起,到底付出了多少代价?

  “进车里来。”真夜贵为储君,在宫里一直有轿辇代步,尽管喜欢步行多过坐车乘轿,但在宫中时,他一向随和。

  隐秀心细,让宫人替他准备了轿子,一出正殿,真夜便看见黄梨江侯在轿旁,脸色有些阴郁。

  叹了口气,真夜坐上宽敞的轿子,任由身穿宫女装束的黄梨江随行到宫外,两人一路无语。

  下了轿后,他转坐进东宫的马车里,听见车外龙英与带缘对黄梨江身上衣装指指点点,使得本想先回去再说的他,不得已,拉开车门,对车旁少年道:“进车里来。”心里还不舒坦的黄梨江,因为身上女人装束被取笑的缘故,对真夜更加不谅解。

  他撇过脸去,冷言道:“卑职不敢。”固执的站在马车旁边,准备一路步行返回东宫。

  “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做主?快上来。”不想招人侧目,真夜难得端出主人架子,冷峻的语气,连负责守卫的龙英与随行的带缘都吓了一跳。

  “卑职身份低贱,不敢与殿下同车————”话还未说完,车厢里以探出一只手臂,硬将少年拖上车。

  “回去了。”真夜命令道。

  马车缓缓启程,绕出宫门后才逐渐加快,平稳的宾士在盛京宽敞的御街上。

  车里,被人紧紧抱住,挣扎不得的女装少年涨红了脸,整张脸被迫埋入一片胸怀,腰身遭大手钳住,平板的前胸服帖在一副青春男身的胸腹间。

  这姿态,使少年不敢贸然开口;怕一开口,他的吐息会在这胸怀里冉冉酝酿,他会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

  然而不开口,他一样听见了如雷的心跳。

  紧抱着他的这人,明明到方才不久之前还气定神闲,怎么如今与他关在幽暗车厢里,却反而心慌意乱起来?

  那如雷的心跳声,到底是他黄梨江的,还是他真夜的,竟分不清了!

  “请殿下放开卑职。”黄梨江冷静不下来。

  察觉腰背间的手臂不但没有松开钳制的意思,反而攥的更紧,黄梨江拧眉低语:“放开我,让给我看着的眼睛。”许是听出他话里的坚持,真夜总算放开怀里的小小雀儿,车厢左右两窗都紧闭着,幽暗中,要看见对方的眼睛要有很好的眼力。

  由此真夜知道,他的美侍读不是真想看见他的眼,而是有话要说。

  该来的,终归要来,该讲清楚地,也不容许他随意敷衍。

  他不想打开笼子让他飞,想一辈子把他关在身边,不让他展翅飞去;但,怀里人儿那里甘心做一只养尊处优的金雀呢?

  黄梨江在黑暗中找寻着真夜的眼眸,知道对上了那两丸微凉的瞳眸,心里一时忍不住一阵酸楚。

  “我原以为,会救我。。。。”尽管他只说了这么么多,但已经太够了。

  真夜并没有试着为自己的薄情寡义找借口。

  “我确实没有救。”听他承认。

  不知道为什么,真夜的话并没有让黄梨江感到意外,也许是掉进御沟时,他已在刹那间清醒过来。

  脑中还回响着,昔日入东宫前,真夜曾说过会好生照顾他的话。明明只是句玩笑话,自己却还是不小心当了真。

  这就是为何他现在会感到如此失落的原因吧。

  因为预期着,他会救他,会照顾他,会护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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