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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循着昨儿个回家的路,她又回到了那湖边。她其实该听话不要来的,但她还是来了,因为她实在替昨天那个人肩上的伤担心。

  那伤看起来相当严重,不知好点没有?

  来到湖边没看见半个人影,虽早预料过这景况的,她心里却还是有点儿失望。

  没有约定,她也不晓得他住哪里,他不在这儿,她早猜到。来,也只是碰碰运气;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她特地带来的伤药就用得上啦!只可借他没来。

  昨儿下了雨,山上小路泥泞。低头瞧见自己鞋上沾了不少泥土,她拧起眉,走到湖边,将鞋子脱下来拭净。

  心想:再等等吧!这会儿都还没正午呢。说不定再等一会儿,那人就来了。

  等他来,她要先向他道谢。谢谢他拿了那药草给她,阿爹吃了药以后,果然就没那么疼了,以前服的几味药效果都没那么好。不知他是去哪找来的,如果可以,她想多带一点回去,这样以后才不用常常跑上山来。

  要上这山,她其实还是挺害怕的。怕万一运气不好,遇上吃人的老虎,那么就真的玩完了。

  将鞋底板的污泥剔去,听到身后的草丛有声音,她兴奋的回头,"是——"一回头,她就傻住了。

  草丛里走出一只吊眼的白额大虎。她吓得连尖叫都不会了,舌头直打颤,只能瞪大着眼,看那虎一步步的朝自己逼近。

  等那虎来到面前,张开它的大嘴似要一口将她吞进去时,她不中用的晕倒了。

  大虎来到她身侧,面无表情的看着晕死在湖畔的女娃……以及掉落在地上的小鞋。

  人肉真有那么好吃么?否则为何族里的同伴都视人内为上上品,说起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它在女娃身上嗅了嗅,并不觉得有什么味道能引人食指大动。它只闻到有一股乳味和花草味道相混的一种气味,不难闻,但并不会引起它猎杀的欲望。

  这样下去不行。它若不猎杀其他生灵,它会先饿死。

  姬川和牙莨昨晚那一番话,确实让它不得不面对现实。而现实就起:想活下去,就必须张开嘴,不留情的咬下去。

  眼光再度回到女娃身上,它将她的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这小鬼身上肉虽然没长几两,但皮肤倒挺白嫩的。用爪掌碰了碰她的手臂,感觉软软的;再碰了碰,它却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迅速的收回爪掌,瞪着她的细皮撇肉——

  只是碰一下,她的手臂就让它的利爪抓伤了。几丝鲜血从伤口沁出,它敏感的察觉空气中漂浮着的血腥味。体内似有一股骚动不断的叫它要撕裂了这小鬼的身体,但它却怎么也无法将血肉横飞的画面与现在这安详的气氛衔接。

  沾了点血丝往嘴内尝,却让它呕吐出来。它下意识的排斥杀生。太可笑了!

  许久,甩开脑海里自艾自怜的情绪,它才想起一件事。

  斜眼瞪了昏死在地上的小鬼一眼,它相当的不高兴。这小鬼是没长耳朵么?它昨天明明叫她别再来了,今天怎又见她出现在这里?

  身为虎王的权威一再被这些"弱小动物"挑战,它越想心情就越不爽。

  等了半天,还不见她醒来。它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陪她。再者,万一她要让其他同伴给看见了,准要成为它们肚里的食物。

  没再多想,它掏起一捧水波到她脸上。

  她眨了眨眼,没醒。它又如法炮制一回。这次,她醒了。

  张开眼时,还搞不清楚状况,直到记忆拉回看见老虎的一刹那,她尖叫出声,双手反射性的抱住身边的人。"救命啊!有老虎啊!"

  愚蠢!玄逍不耐烦的扯掉抱住他身体的两条手臂。但才刚扯开,她又整个人贴抱住他的背。

  "不要啊!老虎……"她真被吓到了,硬是抱着她熟悉的人体,不肯松手。

  "放手!"他受不了,索性站起来,将背后的人往后甩。

  她抱他,只是出于恐惧的本能。被突然这么一甩,她全无防备的往后倾倒,后脑勺眼见着就要与地上的碎石硬碰硬,他反手一捉,让她稳稳当当的站起来。

  只是他一放手,她的腿又无力的软下去。

  "烦!"他转身要走。

  脑袋恢复了一点功能,看他要走,她急忙喊住他:"你先别走。对不起嘛!我只是一时间吓住了,站不起来。"

  他停下脚步。"你又来做什么?我昨天不是说不准再来了?

  "这山是你的?"否则为何她不能来?

  他眯起眼。即使他极不愿意杀生,但那不代表他会任人犯到他头上来。"没错,这山就是我的。"族里将他外放到这里,他据山为王,是天经地义。

  他的霸道让她困惑不已。"可我阿爹说这山是无人的山,所有人都可以来的。"

  "只要他们不怕虎。"他冷哼。

  "怕!"提到老虎,就让她想想刚刚那恐怖的一幕。"咦,你何时来的?刚刚有一只大老虎,你看见没有?

  "怕你就不该来。还有,这里没有其他的老虎。"这里的虎,只有他。他猛地逼近她,气息喷在她脸上,与她眼对眼的。

  "没其他老虎?难道是我眼花了……"望着他如宝石一般的眸子,那双眸如深潭,将她紧紧攫住。

  她原不知她究竟为什么原因胆敢冒着被老虎吃掉的危险上这山头,现在她知道了——她是为了再见这一双漂亮澄澈的宝石眼一次、无数次。

  她好喜欢他的眼睛。他浏海前的一抹白引起她的注意。昨天她怎么没瞧见他有这一小撮异色的白发?还有他的长发,也不是棕色的。今儿个天气好,太阳光洒在他头发上,让他的发看起来像棕金色的,偏黄,不像她的发黑。

  好稀奇,他跟她所见过的人完全都不一样。他好漂亮。

  感觉到她的手在拉扯他的发,他推开她,怒道:"干什么?"

  她不好意思的道:"呃,对不起,因为实在太漂亮了,所以我忍不住……"

  漂亮?"你竟敢侮辱我!"

  "侮辱?没有啊,我是夸赞——啊,你等等我。"怎么说走就走呢?

  追赶上他,拉住他的手。他回过头眸大一双虎眼瞪着她,她却浑然不觉得发毛,反而关心的问:"你……肩上的伤好点了没有?"

  肩伤……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自己仍裹着她衣料子的肩膀。"我的伤关你何事?"这伤是他的耻辱。

  见他肯跟她说话了,她忙将包袱打开,道:"我今天带了伤药和干净的布巾来,我想没人帮忙,你一个人换药不方便,所以——"

  "多事!"她背那一大包就是装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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