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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老乞丐摇摇头。“新来的吧!以后别再莽撞招惹那些恶煞了,咱们惹不起的。”

  小乞丐摇头拒绝,心中正升起一股不容动摇的决心——从军。

  将薛浪云唤醒,若若深知眼前还有些麻烦事必须处理。

  一被唤醒,薛浪云倏地睁开眼,长剑一指,吓得他面前的若若倒吸了一口气。

  “你做什么?”她紧张地问。难道他还记得刚刚的事情不成?

  “狐——”他蓦地抱住头,长剑落了地,不知为何会突然头疼欲裂。

  “薛大哥?”狐?他还记得?白泽不是已经抹除了那一段足以令她与他遭五雷轰顶的记忆了吗?若若有些担心。

  不过话说回来,施术者不是她,她也不清楚白泽究竟抹去了薛浪云多少记忆。怎么办呢?消除记忆的法术是属于很高段的,以她目前的能力还做不到;更何况,她的法力又被封住,如果用白泽给她的咒符来下封印还可行。但不管怎样,夺取或封闭他人的记忆都是不道德的,她既已深知其苦,又如何能将记忆封印加在薛浪云身上呢?

  若若正烦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薛浪云的头疼已然消失,他抬起眼来,看见满脸愁容的若若,便开口喊了声:

  “若若。”

  若若倏地回神,见薛浪云眼中有浓浓的困惑,再试探了一次。

  “薛大哥,你……记得刚刚的事吗?”她小心翼翼地问,怕他手中的长剑又突然指向她。薛浪云的剑其修利程度,她领教过一遍,便再也不敢招惹了。

  薛浪云晃了晃头,看到满地的破瓦堆,抬头一望,今夜月晦星稀,屋顶破了个洞,倒像个天窗。他的脑袋有一下子完全空白,但没多久又恢复了。

  “你从屋顶摔下来,没事吧?”看她没缺手也没缺脚,薛浪云放了心,转头瞥见窗前被他缚住的大黑狐。

  “为什么叫我‘剑下留狐’?”

  若若仔细地观察了会儿,确定白泽已抹去了薛浪云一部分的记忆;现在,薛浪云的记忆,应是停留在她从屋顶掉下来,他缚了狐妖为止。也就是说,她必须配合他的记忆时间,将之后那一小段插曲锁在心底。

  薛浪云似乎有点疑惑自己为何会坐在地板上,但又想不出来为什么,毕竟,这也不是很重要的事,便将疑惑抛之脑后,他现在较在意的是,该怎么处理眼前这只大黑狐。于是,他看向若若。

  “如果你现在杀死了它,王姑娘一辈子就都只是一副行尸走肉。”她指向眼神呆滞、消瘦虚弱的王春兰。

  被狐所随的人,身与心都受魅惑他的那只狐所控制,即使控制他的狐妖死去,也无法恢复他的心神,除非由那只狐解除它自己所施的媚术。若若试着向薛浪云解释清楚。

  见薛浪云不吭声,她又继续。“而且啊,像王姑娘这样也活不了太久,毕竟她已经太衰弱了。”把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害成这副德行,若若难掩忿怒地瞪了那四肢被缚、躺在地上的黑狐一眼。

  以前虽听说过狐妖行事卑劣,但今日一见,若若更觉有过之而无不及。若只是为了修炼就伤害无辜百姓,实在过分了些。

  薛浪云看向王春兰,才赫然发现她真如若若所说的,目光无神且呆滞,简直就像个活死人似的见王春兰衣不蔽体,他微拧起眉、走至床前,用棉被将她的身体包裹住。

  “那,怎么办呢?”他不明白若若怎懂这些事,也无暇细问,眼前救人要紧。

  “解铃还需系铃人,看它合不合作喽!”可它如果执意害人,要想这狐妖合作,是有点难,若若自己也没有十足把握。

  薛浪云一听,立刻将地上那只狐捉起。

  “怎么做?”他又再问若若一次。

  若若看了眼大黑狐鲜血直流的前肢,想它也算同族,迟疑了下,便撕了块衣料替它裹住伤口。

  黑狐的身躯因被薛浪云牢牢捉住,无法挣扎,只能睁着一双眼,乞怜地看着替它裹伤的女子,教它讶异的是,她似乎也同是狐族之女!

  若若见它眼露乞怜之色,只淡淡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现在被人给擒了,也只能说是罪有应得。”

  薛浪云见若若替黑狐裹伤,冷笑了声。“你还真有慈悲心肠。”

  若若不答话,与薛浪云相识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了,她隐约感觉得到他的心是分成两半的。一半冷血无情,另一半则热血满腔——只酬知己;只是这分法并不是左右两半,而是内外。冷血是他的表面,也是最常表现于外的,要他对人好,是很难得的。若非宿缘牵扯,他对她也会一样不苟言笑。薛浪云太寂寞了,她不希望他真的孤寡一生至死。

  “狐啊狐,请你化解施在王姑娘身上的媚术,好吗?我即使有心救你,生路还得靠你自己开呀!”包扎好黑狐的伤后,她轻声地道。

  “你要放它走?”薛浪云不认同的意味颇浓。

  若若道:“这只狐修炼未成,如果它愿意化解媚术,放王姑娘一马,那又何妨?那张咒符不仅将它打回原形,也坏了它靠采捕修炼得来的道行。现在,它几乎与一般野狐无异,谅它再也不能害人作祟,你又何必一定要以杀生来结束这一切呢?”她并不是只为同族之谊才救它的,而是万物留有情,佛有好生之德;想想,也不必事事都要作绝嘛。

  薛浪云噤了声,怀疑她是不是听了什么高僧布道会。

  沉吟片刻,才道:“要生要死,看它自己决定吧!倘不能让王掌柜的女儿清醒过来,我就一剑砍了它。”

  若若也不再施舍同情,只冷冷地对黑狐说:“你听见了吧?生或死,你自己决定喽。”

  黑狐垂下眼,点了头。若若便将咒符揭去,一阵烟后,黑狐化回一名俊美男子。他走向床头,将体内媚珠自口中吐出,那是颗像黑珍珠的珠子,比铜钱稍小稍圆一些。他拿着珠子在王春兰的额上来回抹了抹之后,又吞回体内。

  “王姑娘媚术已除,再过一个时辰就会醒来,感谢两位不杀之恩,家姐此时应在王家公子房中,我即去规劝,从此潜心修道,不再祸害。”黑狐转身拱手道。

  “不必了!”清脆娇媚的女声自房外响起,随即,走进一名妖娆艳丽的彩衣女子,脸上有一丝狼狈。“弟弟,咱们回山里去吧。”

  若若与薛浪云皆不明所以,一问之下,这才知道原来狐精有两只,在他们忙着对付大黑狐时,已有人前去擒服王春营房中的花狐,并解处理好一切。若若直接就想到这一定是白泽帮的忙,却未曾说出口。

  王掌柜一家有闻声后赶来,两只狐精早已离开王家,而王春兰兄妹醒来以后,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更压根儿不记得自己曾被狐所惑。由于事关名声,王家便也不再提及此事,只慎重地拜谢解除狐患的恩人。

  终于,一场狐精祸害的风波就此告了一个段落。

  薛浪云原就有恩于王掌柜,如今他仗义相助更是恩上加恩。而王掌柜老早就想将女儿许配给薛浪云,王春兰本人亦有此意愿,然而,薛浪云却无意于王春兰——连着几日来,若若看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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