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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吓了一跳,用力地挂上电话,瞌睡虫全给这通电话吓飞了。

  惊魂未定之际,电话铃声又刺耳地响起来。

  我差点没吓得跳起来,抓起电话才听到“嘿嘿”两声便又立刻把电话给甩上。

  回头一想,不对,我飞快地拿起话筒搁在一旁,以免那个变态又拨进来。

  天啊,在半夜接到这种电话真的会吓死人!

  尽管已经拿起电话,确定不会再有人打进来,但那个粗嘎的“嘿嘿”声却仿佛还残留在耳边纠缠著,不肯轻易散去。

  床前大片的落地窗令我不安。

  厚重的窗帘在我入睡时就已经拉上,窗户也上了锁,但户外冷凉的空气似乎仍从缝隙中钻了进来,引起我全身一阵阵战栗。

  很少在这样接近清晨的黑夜里醒著,入睡的城市笼罩著诡谲的氛围。

  住宅区里,大部分的灯光都暗著,只有远处少数几扇窗还透著光。而在那些亮著的窗户後方,彷佛隐藏著一双双窥视的眼睛。

  心脏怦怦的跳动声和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暗室里回响,不觉令人毛骨悚然。

  黑暗中,我坐在床缘,睡意全消。

  犹不能置信我会遇到这种事。

  突然间,我有些忿怒起来,而忿怒中还夹带著从刚刚延续到现在的惊恐。

  为什麽我必须要面对这种令人作恶的骚扰?为什麽我得承受这样的恐惧?只因为我是个单身女子,一个人独居在外、平日生活检点?

  这不公平!

  我伸手扭开床头柜上的小灯,懊恼地耙著头发。

  心里有些气、有些害怕,两种情绪不时地困扰著我。我想要尖叫。

  被搁在一旁的话筒发出急促的嘟嘟声,一旦注意到了,就很难忽略。我拿起话筒,用力挂上。将整具电话抱在胸前,渴望能有人陪在身边。

  也许我可以打一通电话给谁,我迫切地需要知道此时此刻,我不是一个人既孤单又无助。

  可是,要打给谁?

  在这种时候……

  犹豫了一会儿,我将电话放回原处,站起来在卧房里四处走动,等我意识清醒地发现到时,我已经打开电脑,坐在电脑桌前,连上了我的避风港--市尘居了。

  三点五十七分,这种时间,聊天室里应该不会有人了。

  但我还是进入聊天室。

  意外的,一抹莹蓝色的柔光清清冷冷地出现在那里。

  别姬?!

  她在线上。

  整个聊天室里,只有霸王与别姬。

  其他网客最後离开的时间是两点十九分,发言人是小猫。

  萤幕上显示著--

  小猫:“要看日出要早点起床哦,明夭的日出时间预测是五点零三分。”(2:19)

  看来这梯次的网客明天有人要早起了。

  我看著那抹莹蓝色的光、看著静静不说话的别姬,心里有种不曾感受过的平静,彷佛她可以了解我的心事,也正在倾听--即使我们两个谁也没有开口问候过对方。

  接到电话骚扰的焦虑渐渐被抚平了。

  那抹莹蓝的光影一直陪伴我直到清晨。

  五点零三分,天色渐亮。我站了起来,拉开落地窗的窗帘。

  城市的天空仍是灰蒙蒙的,但一抹染上了朝阳的云彩依然那麽妩媚。

  我的窗户看不见日出,它面对著西方,永远等待著落日。

  但我知道,黑夜,已经悄悄过去了。

  再次回到萤幕前的时候,别姬仍然在那里。

  不知道她的窗户看不看得见五点零三分的日出?

  突然有点想问她--她在聊天室里待一整夜做什麽?

  但最後我仍只是悄悄地退出聊天室。

  ☆     ☆     ☆

  为了避免再接到同一个人的骚扰电话,当天下午我便抽空到电信局换了个号码。

  本来不想把新电话号码给人的,但过没两天,小刘过来找我问说:

  “小楚,你家电话坏了吗?怎麽我这几天都打不通?”

  当时我正利用工作空档在编写我个人的软体程式,听到小刘的话,我暗叫一声糟。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瞪著萤幕,本来想敷衍说坏掉了的,但想想,这样骗人好像不太好,只得回答说:“嗯,我换电话号码了。”

  希望他不要问我的新号码,因为我不想给他。

  “换号码了?”他有些责怪意味地说:“怎麽没告诉我呢?你这样子临时换号码又不说一声,如果我有急事找你怎麽办?”

  我摘下沉重的眼镜,揉了揉眼皮,转过脸看著他。

  他从我桌上拿了枝笔和一张便条纸,不容拒绝地说:“新号码是几号?”

  “小刘……”我有些无奈地看著他。

  “嗯。你可以说了,我准备好了。”

  “小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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