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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桑文生低头在她的鬓角印下了一个温,看入她慌乱非常的瞳孔,“嫁给我。”

  卫静云绞着手指头,很想一头撞上教堂那扇结实的大门。文生全被蒙在鼓里,而且还十分自瞒地把孩子面貌似他、孩子姓桑这些事情,转化成她对他的依恋之情。

  她手足无措地同手同脚前进,话却是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豁出去了!她不要扮演缩头乌龟,“文生,我告诉你——”

  “大嫂,你今天真是艳光照人,完全行不出己经是个六岁孩子的祖母级人物了。”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了静云的话,明褒实讽刺的语气不甚和善。

  “你客气了,我今天哪有你亮眼啊。”柳玉真不甘示弱地对着她没喜欢过一秒钟的小姑卫挂香回以颜色。

  “你身上那颗大钻石就跟电灯泡一样亮。”

  “这是我女婿送的!小孩子的孝心我们怎么好意思拒绝呢。”卫佳香的目光直往桑文生的脸上飘。“艾呀,这位先生长得和你那个孙子可真像啊。”

  “榆洋,叫姑婆。”卫静云对儿子说道。姑姑没礼貌可别让儿子也学着一个样。

  “姑婆。”桑榆洋喊了声,依然握者桑文生的手。

  卫佳香应付地摸摸小孩的头,“渝洋啊!这个人是谁呢?”

  桑榆洋向叔叔靠了一步,避开魔掌,“他是我爸爸。”

  “爸爸?”卫桂香夸张地跟旁边的随行广播电台嚷囔道,“你爸爸不是早就——”

  “榆洋,去跟舅舅说我们一会就过去拍照,要他们等我们一下。”卫静云清亮的嗓音成功地盖住另一道破锣嗓音。

  她知道自己不该让他们父子相见而不相认,但她绝对不允许恶意的蜚短流长进入榆洋的耳朵。她不会让孩子受到一点伤害。

  “你和我一起去好吗?”桑榆洋拉拉桑文生的手。

  桑文生弯下身,认真地看着与他相似的小脸。榆洋刚才的那句“他是我爸爸”不会白说。自从他知道静云的用心与用情之后,他就把榆洋当成自己孩子看待了。

  “榆洋,我有事和你姑婆谈,你先去向舅舅说妈妈刚才交代的事,我一谈完,立刻就过去。”桑文生没有忽略孩子脸上的淡淡失望,他笑着拍了下那小小的肩膀,“等会拍完照,你可以当我的向导吗?我己经七年没有好好看看这里了。”

  “可以去植物园吗?”那是他最喜欢的地方。桑榆洋双眼发光。

  “当然可以,一切由你决定,现在快去执行你的任务。”

  桑榆洋笑着离开前,回头对体积庞大的姑婆说了句:“你的脸擦太白了,像日本艺妓。”

  桑文生和其他人一样,用咳嗽来掩饰笑意。雅怪卫洋平说榆洋的脾气像静云,母子俩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直性子。

  “不像话。”卫挂香气到两颊太红,整张脸红红白白的色彩缤纷。“小小年纪就出口伤人,长大以后……”

  “何必气成这样,小孩是有几分事实说几分话嚷。”柳玉真不客气地反击。她常怀疑她在天堂的超优秀老公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夸浮的妹妹。

  “我才是有几分事说几分话,可不像某些人明明没结婚却弄了个孩子,而且还编了一堆理由说什么丈夫出车祸哟;现在嘛又不知道打哪找了个和儿子相像的男人,硬要儿子认爸爸!”卫挂香嘲笑地看着眼前三人,却被两双火爆的眼及一双冰冻的瞳看得发麻,她转身向旁边的两位随行说道。

  “也许真是孩子的爸爸也说不定啦!人家可能同情她、要不就是跟别人分手了,才会回来吃这株没有女人味的草。”

  “你给我闭嘴。”卫静云扳出凶恶的脸孔,她明白自己有些恼羞成怒,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

  “哎呀!我说静云啊,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莫非全给姑姑猜对了不成。”卫挂香窃笑两声,手臂的肉晃了晃。

  桑文生按住卫静云怒不可遏的肩,拍了拍柳玉真的手,用他面对外人时的一贯冷淡瞟向卫挂香,平稳的声调若无事人一般。“想来你一定知道我七年前在英国发生车祸那件事了?

  “知道。”卫佳香扯了下颊边的肉。

  “那么你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请你当着大家的面解释清楚。”桑文生故意将音量加大到周遭亲友亦能听见的范围。

  “你不是出车祸死了吗?”恶人音量降低了十个分贝。这个男人说起话来一点表情都没有,让人秤不出斤两。

  “错。他是掉人河里失踪。”柳玉真第一个反驳,她编的故事当然留了后路。

  “没错。被人救起后我丧失记忆近七年的时间,直到这次回国主持一项医学观摩,恰好在街头巧遇静云,才想起一切。”桑文生令人发寒的扫视过卫挂香,他阴郁地扬起一边唇角,却比不笑还来的可怖。卫挂香打了个冷颤。”

  “你如果丧失记忆,怎么知道自己是医生?”卫挂香突然得意地大叫,一扫先前晦气。“想串通骗我。”

  “姑——姑,人如果脑子不够好,就不用大声宜告天下,以免丢脸丢到太平洋。”卫静云偎到桑文生身旁,亲热地搂着他的手臂。

  开什么玩笑!她写爱情小说写假的吗?要编大家一起编!

  卫静云故意跛起脚尖在他的下颚印了一个吻,用尽所有力气装出她平生最娇柔无力的音调。

  “文生掉人河里,被河边一户人家救起。他的身上只有驾照与身份证,被送回华盛顿附除了知道自己是医生之外,他什么也不晓得。而我们在纽约认识、结婚这些事,连他欧洲旅行的家人都还不知道,谁来告诉失去记忆的可怜文生呢?就连我也都是伦敦的记者朋友告诉我,才知道他出了车祸!现下,他好不容易回到了我的身边,姑姑为什要用那么难听的话来讽刺我们呢?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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