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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如果不是很了不起、很厉害,怎么可能在二十八岁那年就成为肾脏科争相聘请的板威。他现今才三十二岁,名气却己经响亮到在世界各地做巡回医科学会诊。三婶婆身子不好,检查出来又是恶性肾肿瘤,如果能请到桑医生动刀,我们才能少担点心啊。”古君兰拉着她的手,好言好语地相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身为老师,不也常常鼓励学生要多做好事吗?”

  “拜托!鼓励他们做好事跟贬低我个人尊严去向一个自大狂低声下气,根本是两码子事。”卫静云烦躁地把眼镜拔下来塞到胸前口袋。

  “头痛死了!

  “可是……”古君兰好脾气的温白面容泛上一层慌乱,她实在很害怕卫静云改变主意。“可是你都已经来到医院了,为什么坚持躲在厕所抗议?”

  “我不能做一点垂死的挣扎吗?”

  卫静云的话换来古君兰的大力拥抱。“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我身边总是围挠着贵人,就像我那天如果没有撞到桑医生,三婶婆的手术不会这么快就出现希望的。”

  “敢情你开车撞了人,还沾沾自喜地撞了个医生啊!”卫静云用手指弹了下古君兰的额头,完全拿这个同学一点辙都没有。“你就是脾气太好,太热心助人,所以你那些三婶婆、四姑妈、五叔公的才会赖定了你。那些人的儿子、女儿呢?怎么不出面替他们爸妈争取活命的机会,反而要你一个远亲夕卜戚这祥疲于奔命?难不成他们都等着爸妈翘辫子好拿遗产啊?”

  向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卫静云,被一双小手捂住了嘴。古君兰苦笑着摇摇头,“拜托、拜托,千万别说这些不吉祥的话。我想他们只是太忙了,所以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

  “是啊,是啊!”卫静云的嗓门愈拉愈大,“全是一堆狗屁!太忙了?狗还会说话哩!他们忙,你自己一个人经营花店就不忙吗?开着你那台小破车到处买花送花,还要接送老人。没事还撞了个指名要你照顾的红牌医生。他们忙,你不忙吗?况且照顾自己的爸妈是责无旁货的事,中国人的‘孝‘到了这些人身上全被扭曲了,气死我了!我一定要教那个王八蛋桑文生答应帮你们动手术,让你那个三婶婆长命百岁,气死那些不肖子孙!”

  卫静云撞开厕所的门,气呼呼拉着古君兰往夕卜走。

  “算了,我心甘情愿的。你别生气了,可别待会怒火冲冲地又和桑先生吵起来了。”古君兰安抚地拍拍那张气得鼓鼓的粉颊。“待会三点的时候,桑先生会希望在医院的附屑公园里走走看看。他的作息时间一向非常规律。”

  “注重规律、凡事要求整齐有秩序。嗯!他是卫生组长还是生教组长啊。”想到即将面对的恶人,她就一肚子火。

  “哎哟!”古君兰猛地撞到了紧急煞车的卫静云,“你干嘛突然停下来?”

  “有件事忘了审问你。”她扳正古君兰被撞红的下巴,左右扌丁量。“眉清目朗,虽无娇娆之气却是秀丽过人。你老实说,那个桑文生是不是对你有兴趣,否则干嘛要求你事必躬亲?他没有家人来看护他,我是很能理解啦——因为那张嘴巴太坏!只是,他为什么不请看护而一定指明要你?”

  古君兰捂住唇笑了,很冲动地抱住卫静云,“我好想念你这种战车的轰炸声音!你为什么不常来看我?”大学开始,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因为被派到同

  一间寝室而结成莫逆好友。卫静云豁达热惰,一张嘴却不饶人的尖利;而她太过温吞,从来不懂拒绝二字如何说出口。大学导师说她们俩一个像火、一个像水,火要水来降温,而水需要火来燃起沸点。

  师范学饺毕业后,卫静云走上教职,成为最年轻的校园牵“牛”花——后段班名师;而她却因为逃离一段失败的婚姻而躲到美国,当起了花店老板娘。

  “哪有时间来看你啊!台湾的教育再失败,还是需要我这种曙光来让它出现生机啊!我不在台湾,我们校长、训导主任、还有我那群不可爱却超级蛮牛的学生,会天天巴望到泪湿沾巾的。”卫静云很豪爽地拍拍好友的背,不客气地瞪着一个以异祥眼光看着她们的金发护士。

  国情不同,对于朋友之间拥抱的接受度就不同。

  亚洲女孩可以手牵手逛完整条大街,开放的欧美洲却将此视为同性友谊变质的象征。

  卫静云耸耸肩,她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日子是她在过,为什么要局限在别人的目光之中。

  “是吗?他们是喜极而泣吧。”古君兰的玩笑话引来一记捶肩,她却依然甜笑地拉着卫静云往前走。“说正经的,桑先生对我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他只是觉得我脾气还不错,应该可以忍受他。他真的是这么说的,我发誓。”

  “我又没有说什么。”只不过脸上表情可能有些怀疑而巳,卫静云轻哼两声。

  “他说他不喜欢看护那种机器化的照顾,而我们同祥来自台湾,让他觉得相处起来还挺自然的。而且对于我撞到他一事,桑先生虽然心情不佳,却还是好风度地接受了我是为了闪躲几个幼稚园学生才不小心撞到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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