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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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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目一黯,她移开了手,缩回不被接受的关心,快快重拾起刚搁下的绣框,一针一线,为自绘在天蓝色绢面上的图样仔细着色。 “你在绣什么?”瘖?的沉音忽吐一问。 “这个?我在绣钱袋,要送给郑公子当谢礼的。”小女子答道,漾着笑波的晶瞳专注在手上。“他之前救过我,还破费送了我那么多东西,我想,至少该回送一样给他才对。虽然只是一只钱袋,但我想郑公子应该不会介意的,心意到了就好。”尤其出自他的帮忙,总算把固执的朱平给催来了,人家如此戮力奔波,说什么也该表示一点谢意。 杜冥生用眼角余光瞥了瞥她手上的绣框,红艳的花、鲜绿的叶已经绣好,一只五彩的花花蝴蝶,正要生成。 “你们最近来往得很频繁。”这些日子里,他致力于医治、照料病患,分身乏术,让那厮得了空隙乘虚而入,每日都踅到院落来探望芸生,一如恋上了花的蝶般,舍不得离去。 芸生难得有伴,经常会对他提起那姓郑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而每当她花容含笑地谈论“郑公子”时,他就感到她一点一点地,离他愈来愈远…… 蝶恋花,花恋蝶,而今,天外飞来的一只蝶,即要将他珍藏在心房的那朵兰连根拔起了。 芸生停下手,怔怔瞅着他因阴影半遮而不明的面容。 “他只是顺道来看看我,跟我说一会儿话而已。”是听错了吗?怎么她觉得他好似话中有意?“因为郑公子家经营了好几间管丝绸、珠宝的商号,每天巡视都会途经这附近,所以才绕过来看看我……” “什么时候?” “啊?” “他可说了什么时候要三媒六聘来迎娶你?” “迎、迎……娶?”体内的血液遽然急促,她震惊于他口中的淡语,与他说出这话时无动于衷的神情。 “还没说吗?那么下回看到他,就由我来跟他谈吧。”长痛不如短痛,早些断了也好。“我会要他尽快办好,等你嫁了,我就马上离开这里,以后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一字一句,就像尖锐的锥子,狠狠戳击着她,教她恍神得快要窒息。“什……” “嫁妆我会替你办齐,放心,不会让你寒碜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迎娶?什么嫁了?又什么嫁妆?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些奇怪的话?”娇人儿惶然低头,将手上不稳的绣针穿过绢巾,勉强挤出一抹笑颜,“你最近变得好怪……怪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啊!”惊慌失措中,欲刺回绢面的绣针深深扎进了白皙的指尖,她痛呼一声,一颗血珠子即刻形成。 尚来不及看清伤势,见红的柔荑眨眼已被攫往男子唇间,吮住。 熨在纤纤皓腕的掌热,沿臂流窜而上,在她体内扩散,他薄软的唇瓣圈含玉指,平滑的齿轻咬住指节,湿热的舌卷舔着她嫩凉的指尖。 一阵微妙的战栗感滑过她的背脊,在胸窝震荡,将体温节节催高。 眼帘下,一双炯炯墨瞳,勾住她呆觑的晶眸,从纠缠的视线传达给她一份陌生的热烈,如两颗灼烫的火种,炙得她口干舌燥,不觉咽了咽唾沫。 小女子吞咽的动作,完整地收进了杜冥生眼中。她微微鼓动一下的咽喉,彷佛也咽下了他长期以来拘囿着心志的自持相过度的冷静,让蛰伏已久的心越过倾倒的栅栏,只想狂野奔腾。 拿开嘴里被濡湿的指尖,他失控地扯过藕臂,使她跌进宽广的怀抱,顺势俯身将两片润唇压印上佳人的桃粉荷瓣,任凭温热的鼻息与她相和,兀自品尝得到的香软柔嫩。 倒在他身前接下这记猝不及防的热吻,芸生错愕了一下,却没有挣扎。她驯顺地垂下浓睫,承受他头一回略带蛮横的豪夺。 唇间的温柔恍如一片海洋,包围着她,让她在无边的波澜里载浮载沉,教她迷醉中又觉无助,双臂不自觉环上他健壮的身躯,像是欲攀住仅有的浮木,也像是想拉着他,一同沉溺。 许久,许久,男人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那已朱艳似秋海棠的两片红软。心坎摆荡着一种满足,和另一种渴望,不禁深深叹息。 “冥生哥哥?”迷蒙的媚眼微睁,她不明了他的吁叹。 “我本想离开这里以后,卸下哥哥这个角色,改以一个男人的身分,和你继续往后的生活……”长指拂过娇人儿脸上两国熟成的迷人枣红,和方才尝过的醉人软红,他沉沉低语,“我多盼望像这样好好地吻你,拥抱你,抚摸你,甚至占有你……” 初次的露骨表白,令芸生俏脸瞬间加倍热辣! 她羞怯别开,轻声回应,“我的命是你救的,身体是你养好的,凭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就有资格向我索讨任何报酬,我不会有异议。” “郑诗元又何尝不是救过你?如果他也这般要求,你难道也点头称是?”他笑了,笑得很澹然。“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有跟你要求过报偿,如今我也不会莫名强求,更不会拿自己的自作多情来逼你就范,你依然有资格追寻属于你的幸福,明白吗?” 不!她不明白!写满他眼中的离别是什么?洋洒在他眉问的忧郁又是什么?她全都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 “郑诗元家业丰厚,而且待你一片痴心,相信他不会亏待你……”心口,便痛得不愿再说。 芸生却是听得彻底了。“你要……把我扔给他?” 仓皇而颤抖的疑问,换得了他的无言,而那,等同默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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