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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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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什么。”看她星眸圆睁瞅着自己,端木磊不由得脸上一热。“听娘说,你会在这里长住?这样好了,就由我带你熟悉这里的环境,如何?” “不会麻烦你吧?” “这是待客之道嘛!” “这样啊,那就有劳少庄主了。”有个人领路介绍自然是好,不过,这个端木磊怎么突然有礼了起来?薛映棠没想太多,只觉这人怪里怪气的,心里念兹在兹的是要替卫逐离查探的事情。 端木磊确实很尽职,领她走遍了龙襄山庄,途中还不乏妙言笑语,让她觉得很自在。 “这里是寒碧池,名字取自‘养成寒碧映沦漪’。” “嗯……果然是名副其实,真的好美!”眼前景色让她忍不住脱口赞道。 居住了十三年的牙雪山亦有不少湖影泊踪,总是静幽幽的,困着林野木森、人迹罕至而更添几许神圣隐秘。龙襄山庄的寒碧池就不一样了。水色如翡,金光烁耀,开阔平和中自有恢宏大度,令人观之心旷神怡。 “瞧见那个亭子了吗?有没发现特出之处?”手指向湖心,端木磊噙着迷人的微笑问道。 “哦。”湖心确有一座八角亭,听他这么问,不禁仔细观察起来。 他双手反剪于后,闹闹地等待她的答案,饶富兴味地盯着她专心遥望的神情。 “哎呀!我知道了。”她轻呼出声,立时笑容桑放。其实很明显嘛,只是适才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亭子的架构、形式上,反倒忽略了。“无路可循、无径可通、无船可往。对吧?” 他轻轻颔首。“听我爹说,那儿原是百年前某位武林高手的故居,后来咱们兴建龙襄山庄时,为了造湖,便拆了废弃的破屋,在原地益了这座‘砌雪亭’。爹爹对那位武林前辈很是崇敬,所以亭可瞻望、可远观,而无法游赏。” “端木庄主真是性情中人,想得这么周到!” “我爹就是这样,对于心中坚持之事,总有他自己的想法、做法,旁人是影响不了的。”端木磊很是自豪,说得眉飞色舞。 “端木庄主、端木夫人真的很好……很好……”垂首半敛眉,她轻轻地说;想想自己与父母缘浅,心里没有浓稠的悲伤,只是难免有些黯然。 “是啊!我以身为端木家的一员为荣!”语带骄傲,他说,未曾发觉她极其细微的心理转折。“既然你也喜欢这里,那就住下来吧?我爹和云姨一定会很欢迎你的。” “云……姨?”她刚刚就想问了,为什么他会称端木夫人为“云姨”? “是啊,云姨是爹爹的续弦,不是我亲娘,但对我比对亲生儿子还好!”端木磊丝毫不掩孺幕之情。“喂,我是说真的,你不住下来么?听说你爹和我爹也是故交,不是么?” 住下来?离开牙雪山后,不是没有人提出这样的邀请,她却总觉得并非停泊的定点,对龙襄山庄、对端木家亦若是。 再温暖,也少了“家”的感觉……她轻轻笑了笑,没有回答。 待在龙襄山庄几天,她可以感受得到庄里上上下下都对她很好。庄主和端木夫人自不用说,总是很亲切、很关怀;也许因为端木磊是独子,所以自从山庄里多了个她,几乎天天抱着她到处跑,即使是去办正事也是如此。 这些她都很感动,然而,透不过气的感觉却让她格外期待夜晚的到来。 夜晚,独她与他的时间。以相依十三年为起点,两人携手从河西来到中原,这些日夜累积的共处,悲欢喜忧早已相互杂探、无分彼此了,与白画时分众人的热情对比,她更加体会到卫逐离与自己之问的牵系是如此平实又如此深刻,既柔,且韧。 “练剑的时候要专心。”见薛映棠若有所思、微微出神的样子,他板起了脸,语气也严厉了起来。 “哦,对不起!”她是知道他的,习武就是习武,半点马虎不得,所以连忙认错。 “如果白天太累,晚上就别练剑了。”卫逐离淡淡地说。 “不不不!不累!我不累。” “我明白你并不喜欢习武,现在有龙襄山庄为依护,实在没有习武的必要了,不是吗?”语气仍是轻漠的,卫逐离凝视她的剪水双瞳,目光里却蕴了许多情感,温柔而哀伤。 她频起眉头,觉得不解。“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呀!” “有没有想过不重要。”他微微笑了,笑容里却找不到一丝欢偷。“重要的是──这是事实。” “你怎么了?以前的你不会这样的。”这样的卫逐离,她觉得好陌生。以前的他虽然多是这般淡漠的神情,笑也很少开怀放声,但……眼前的他,却在同样的表情下,隐隐渗出悲戚的味道。 “不会这样么?”话浮在唇边,很轻,是说给自己听的。“我倒希望现在能和从前一样。”没有再说什么,卫逐离化为碧光,回到属于他的地方里去了。属于他的……家?还是牢笼? 希望现在能和从前一样?他是什么意思?“喂喂喂!卫逐离!卫冷血!卫断情!”她之前的一点点分心是因为思绪飘到他身上,薛映棠对着玉棒喊了几声,全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跑了? “好嘛好嘛!不理我就不理我!”断情剑没有动静,她难得点燃的火气也冒了上来。“反正你一向都是高兴出现就出现、不高兴想闪人就丢下我。反正……反正……。对你来说,本来一切就都无所谓,也不用解释!” 明明知道自己讲的是气话,明明知道听了这些话最后难过伤心的是自己,她还是一股脑儿地全倾了出来。果然,到后来连泪水也跟着决堤泛滥。 “别哭了。”不掩温柔,卫逐离轻轻地说。他并非如她所言那般,更何况见她若此,他怎么狠得下心不闻不问?于是再度迸着青光现身。 这回,换她不理他,退自背过身去,衣袖一边抹,眼泪一边掉。 他似乎应该说点什么,却不知如何启齿。与人比武,再强的对于只要有招都有化解的方法,可这时该怎么去打破推心的沈默呢?好困难……静默许久,他终究还是先开口了:“我……我没有不理你。” “你知不知道我很伤心?”依旧背对着他,闷闷地低声问,还带着流泪后的些微鼻音。 “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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