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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姊,你去休息啦。”比起找不到女儿的梁韵娴,她对芳姊的心疼更多。

  “那……好吧。”芳岳叹了口气,释出梗在胸间倦极的郁闷。“既然这样,你帮我看著她,我去外面买点吃的,很快就回来。”

  走出连宅大门,再禁不住酸楚溃堤、泪水淌落……当她惊觉温热的湿润已经布满颊畔,飞也似地立刻伸手揩了去,并抬高下巴,将眼角高高悬起,要把水气逼回眸底——不能这么轻易就掉眼泪啊,她应该要很坚强的,应该要的。

  过了晚间七点的台北天空,人间的霓光灯色已经完全掩盖了天体的亮芒,就算再五彩缤纷却让她感觉不到温度哪。三天前,她还在花莲海滨仰观群星,而如今却是孤零零地走在台北街头……

  蓦地,杨则尧的脸孔钻进她的脑海,就带著笑、偶尔还会孩子气地挑眉挤眼的模样,总教她一不小心就松开了表情、放宽了思绪。

  只是,现在啊,他无法远从花莲告诉她——

  在看不到星星又缺少仙女棒的城市角落,该怎么许愿?

  台东,滨海公路。

  杨则尧无奈地将车驶进路旁观景用的停车位,然後熄火、下车。他需要降一降想念的温度,否则,在已经昏暗的夜晚,这样高速开在车流量少的滨海公路上……

  啧,太危险了!

  几天下来,他越来越清楚这次旅行比过去所有经验都少了劲的理由是什么,但不论怎么分析,他都无从解释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理由,为什么在他脑海盘踞不去的会是她,会是个才相处一天一夜的意外朋友。

  这趟花东之旅,本来就是计划独自成行的,她的提前北归,不过是让计划回到原点罢了。自她离开後,虽然他还是看了、听了、玩了、感受了,但心头滋味就是变了——少了一点点快乐,却多了很多很多的思念。

  在国外,独自造访各处好景,一直是他在演奏工作之外最大的生活乐趣。大自然总是藏著最深奥的力量,这不仅仅是从科学的面相来思考,更是从心灵感受丰富性的角度来体会。

  他相信,音乐是一种“表现”,而非“表演”。藉著大提琴,将感受到的各种情绪传递给每只耳朵;想要传递得流畅、表现得具有感染力,他自己得先懂得和心灵对话;去贴近无言的大自然,就是他深化这种对话能力的最好方式。

  “你不觉得这样很棒吗?风有风的声音,雨有雨的声音,小狗小猫有它们的叫声:但,还是人最好,想唱歌的时候可以唱歌,不唱歌的时候还可以弹钢琴,这样不是很棒吗?还是人最好了……”曾经有人跟他这么说,而这是他喜欢演奏音乐的开始,也是建立他个人对音乐认知的缘起。

  然而,这几天……乱了、乱了、乱了!

  莫名地,那个临时退出的伙伴,对他的影响竟远远超过了天然好景;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在过去的旅游经验里多的是,可就她,杜芳岳,会让他的思绪无时无刻都以她为中心萦绕著,即便开车。

  一提到工作立刻就灿亮的表情,当时觉得奇怪,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有趣极了;而更敦他无法忘记的,是要她许愿而她却猛然怔仲的模样,当时觉得不忍,现在回想起来是心里隐隐作疼。

  是意外的分别,强化了对她的思念;还是早在他无法自知之际,情愫就在暗处蕴生了?或许都是。

  或许,都是吧。

  想著想著,想听她声音的念头在这时倏然跳出。杨则尧深吸口气,一方面讶异自己的念头,一方面却已拿出手机和她的名片,直接拨了她的手机号码——

  “喂,我是杜芳岳。”

  话机那头,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僵硬,像那天他按捏的她的肩膀。

  “嗨,我是杨则尧。”

  “啊!”她似乎被吓到了,顿了下,才接著道:“你怎么会打电话来?”

  怎么会?哈,问得好!他也下知道。“没什么,想问问你回台北後还好吗?”

  在话机那头,有公车驶过的声响,还有嘈杂的人语,唯独没听到她说话。“你还好吗?”

  “唔……”

  她应得很含糊,教他不由得作了揣臆。“怎么了?”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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