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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妈呀!他什么人不救,偏偏救个快死的女人!要是捞了个死人,他一年内就别想要捕鱼了。

  因此,牛老爹拿出家传的药丸,及拿出浸了马尿的皮蛋来,不但让她吃下药丸,且将皮蛋剥了皮后,往她的身上从头到尾滚了一遍,说也奇怪,才滚了一圈,那皮蛋竟然全都化成了浓稠的蛋泥,牛老爹心想有救了,拿出所有的皮蛋来为她解毒。

  虽然救醒了这名姑娘,可她却一句话也不能说,许是她天生如此、许是她中毒受伤,她从不提起自己的来历,总以笑容或摇头回答。

  牛老爹随她去了,这姑娘乖巧得很,不但写了一手好字,且家事都做得利落干净,让牛老爹极喜欢她,膝下无子的他,当场就认她为义女。

  “哑儿啊!”牛老爹是个粗人,他见她已忙了一个上午,却不能脱身,因此拍拍她的肩膀说:“咱们也要开始办年货了,你上街去买买东西,这些人就别管,留着给老爹写字。”

  “牛老爹,你有没有说错啊!”邻居们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大字不识几个,而且字写得像毛虫似的,你想写,我们还不想让你写呢!”

  “那正好,全都给我回家去。”牛老爹赶人。“去去去,缠了我女儿一个早上了,你们这些人也该走了,明儿个趁早吧!”赶走了那群吵杂的邻居,牛老爹才见到哑儿正吃吃的笑着。

  “唉,你就是太好心了。”牛老爹也跟着笑了起来。“今儿个下午你上市集一趟好不好?老爹刚好跟隔壁的老李有约,所以年货得让你去买了,你说可好?”很奇怪,这哑儿从没上过市集,而且每次要带她去,她都是一副惊慌的样子。

  哑儿侧头想了一会儿,抿着唇的样子真是美丽极了,终于,她点了点头。

  “那,记得要早一点回来。”

  一年了,这市集还是没变,她还记得,再往这胡同走进去,便是唐府了呢!

  唐府……她好想严叔呢……哑儿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现在的身份不是唐韶菡,而是无依无靠的哑儿啊!

  她得买完东西,赶回牛家,不可在市集上逗留,否则要是被人认了出来,可是会惹来祸事的。

  就当她提着竹篮时,听见有人在一旁大声嚷嚷,她没有多加在意,一年前的风风雨雨应该全过了。

  只是,这个消息却让她怔住了动作——“听说今儿个右丞相要娶唐府的千金呢!”一名青衣妇女正打开话匣子。

  “真的吗?右丞相不就是那十一年前被灭门的管家遗孤,管念祯吗?”另一个少妇的也附和着。

  “没错。”青衣妇女点了点头。“我听说一年前那唐大千金失身于贼人,又嫁入陈府一事,都是那右丞相一手主导的。右丞相公开说他对不起唐府千金,是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才让她受尽委屈。”

  “这么说来,夺去大千金清白的人,是那右丞相?”

  “没错、没错。”青衣妇女点了点头。“听说这事情还挺复杂的,陈府的老夫人真是坏心到了极点,原本她可以退婚,却硬要将唐家千金娶进门,可又使了计要逼唐家千金自缢呢!”

  “这么坏心。”少妇摇了摇头。

  “是啊,其中还有好多好多内幕呢。”青衣妇女说着。“耶,我们可以去唐府看看热闹,顺便探听探听他要娶唐府哪位小姐。”

  “不是唐大小姐吗?”

  “听说她失踪了……”青衣妇女拉着少妇离开唐韶菡的面前,留下她一人兀自发呆。

  听着她们的话,她的眼眶又开始泛红起来。

  管念祯要娶亲了,而且娶的还是自己妹妹……不,不可以!他娶妹妹只是为了复仇而已,折磨她还不够,还要折磨她的妹妹,为管府的血债报仇。

  她要阻止,一定要阻止!

  唐韶菡丢下竹篮,连忙跑回唐府。

  一年了,她以为管念祯会以为她溺水身亡,放弃对唐府报仇,可她的想法还是大天真了,舍不得妹妹受苦,她只有主动回去他的身边!

  一年了,他的菡儿还是没有回来。管念祯抚着那神主牌位喃喃着,原先他不放弃希望的,可在严硕坚持之下,为唐韶菡立了个牌位。

  而他,今日要娶的,就是这神主牌位。

  “菡儿,我带你回家了,我们永远都不分开。”他嘴角含笑,仿佛真的看着唐韶菡本人。

  “时辰到了,你该进喜轿了。”他将喜帕盖上牌位,便走出阁房,来到外头的喜轿,将牌位放了进去。

  时辰一到,锣鼓喧天的召告管念祯今日要迎娶唐府的小姐了。

  在外头被人群挤得七晕八素的唐韶菡,见到管念祯着了一身的新郎倌服,骑着一匹骏马自唐府而出,后头还跟着一顶喜轿时,她拽开人群的挤压,跳到迎亲的队伍前,张开双手不准他们前进。

  一年了,她的心里还是没忘记管念祯,她想回去,可是面对他的无心却又心寒,见不着他,却是受着煎熬,说她傻也好、痴也好,她就是爱他。

  骑着一匹骏马的管念祯,见着那张素净却极为艳丽的小脸时,他先是睁大黑眸,后是跃下白马,飞快的冲上前去将她搂入怀里。

  “天啊、天啊!”他狂喜吼着。“菡儿、菡儿你回来了。”他双臂紧紧的箍着她,深怕她不见。

  她感受他的气息包围,面对他的狂喜态度,她吓了一大跳,久久无法回神,她以为他会怒不可遏的瞪着她,没想到却是紧紧的拥着她。

  好一下子,他才放开她的身子,转身走进轿子里头,拿出轿里的牌位,当着她的面狠狠往地上一甩,牌位顿时成了二半。

  “这个东西不吉利。”他又将她一拉,往怀里拥着。

  一样是那甜而不腻的清香,这一年来他拚命的寻找着她,就连相似的背影也不放过,只是徒劳无功,任由时间对他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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