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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时间差不多了,一名蒙面客下了指令,侵入闻香坊的刺客一哄而散。

  风允天考虑到身后的净月,也聪明地没有追过去。

  “快!快去救我爹!”净月早已泪流满腮,慌乱扯着风允天的衣袖。

  “他们早已跑远,来不及了。”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显柔弱,今风允天很是不忍,顺手取出一方手巾,递给她擦去泪痕。“你放心,你爹的身份特殊,一时间尚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听到这段温和的安慰,净月微微安了心,这才想起眼前的人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个气宇轩昂的大男人。

  她难堪地松开紧紧拉着人家袖子的手,低下头期期艾艾地问道:

  “谢、谢谢。还没有请教英雄大名?”

  风允天意会到她腼腆的动作,释然一笑,但对她口中的“英雄”却非常不以为在。

  “在下风允天,从来就不是英雄,充其量趁乱凑个热闹罢了。只是此处不宜久留,为了姑娘的安危,是否先离开一阵子为佳?”

  “不!”这句话倒答得坚决。“我爹回来找不到我,他会担心的。”

  你爹自身都难保了,恐怕不会回来了。风允天咽下这句话,对她的坚持暗中摇头。他与商不孤的交易尚未完成,可是他也不想占便宜。

  “这样吧!你告诉我刚才那首四季吟完整的诗句,我帮你找商大掌柜的下落。”

  “真的?”万一她说了之后,他得到了他要的消息就跑了呢?净月有些小人之心的想。“若风大侠先帮我找到父亲,净月必将四季吟完整以告。’

  “心眼真多。”风允天无奈地笑。“你真的不离开这里?”

  “爹不会抛下我的。”

  劝不动她,风允天叹了口气,只能默默走开,纵身扬长而去。

  “爹,你真的不回来了吗?”

  净月独自一人坐在闻香坊中,与外头的明月对视。

  深夜冷风更加凌厉,她却好像不畏寒,单薄着衣裳等待音讯沓然的父亲。打更的人都不知道经过多久了,她仍然抱着父亲给她的古琴呆坐原地,连一丝移动的念头都没有。

  风允天其实并未远离,他隐身于酒坊内一角,静静看着净月的一举一动,他还没狠心到放她一个弱女子于险地而不顾。外头呼呼的风声,光听就可以明白现下有多冷,他开始佩服起她的固执。

  终于,净月有了动作,她僵硬地放下琴,调了调音,开始拨动起琴弦。乐音在空洞的室内流泻出悲怆愁绪,她眼眶中的泪水也不住滑落,一滴、两滴……

  即使风允天是个知音之人,他却相信自己永不会喜欢这种凄凉的调子。

  她又落泪了,难怪有人说女人是水做的。他无言踱步至她身旁,轻咳了一声。

  “在下已无手帕可派上用场,若姑娘还是哭个不休,恐怕在下只有撕破身上衣服,供姑娘拭泪了。”

  被他发出的声响吓了一跳,琴声蓦然停止,净月睁大了眼望着他。

  “风大侠?你又回来了?”

  他根本没走。风允天弯下身子直视她:

  “三更已过,你父亲若能够回来,早就回来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风允天承诺会帮你查出他的下落,就绝对不会食言。现在,你还是随我离开比较安全。”

  他的语气虽温柔,言下有不容质疑的威势。

  由门缝钻入细细的夜风吹过净月的身子,她这才感觉到寒冷。忆及父亲被砍伤的那一刀,她也觉得父亲回来的希望渺茫,有可能早就已经被敌人掳走。

  她环顾了四周一圈,这个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如今是凌乱残破,刀痕布满在倾倒的桌椅及墙面上,怵目惊心。下定了决心,她抱起桌上古琴。

  “商家身无长物,爹留给我的只有这古琴,要走,至少也要带着它。”

  风允天想接过她手上的琴,手才伸到一半,一阵细碎的破空声忽然窜进他的耳中,夜光下,如丝光线直直朝两人飞来。

  “小心!”

  情急之下,风允天连人带琴抱起净月,旋身飞离原地。回头一看,刚才她放琴的桌上,果然正插着许多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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