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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飞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如此幸福。虽然他们之间从不说爱,但是他现下很清楚的知道——他得到她了。

  一个仅容马车旋身的庭院中,文秋龄指挥着仆役将衣帽柜、镜台等日用品搬入莫云儿房内。

  坐在房内惟一一张椅子上,莫云儿看着大伙儿忙进忙出的,有点儿哭笑不得。

  她昨日好不容易被燕飞说服了,愿意添加“少数”必需品,他隔日便托文秋龄召来一群人将所有想得到的行头全部塞进了原本空洞的房间。而因为“君无用”解药的大量需要,燕飞也主动提出调派些许人手来帮忙,结果文秋龄就带来了数十名仆役候命。

  制作解药必须累积长久的经验及缜密的心思,这不是随便粗手粗脚的仆役可以代劳的。但是文秋龄都把人带到了,也不能让他们不好覆命。后来莫云儿只好派给他们最简单的工作,让数十个人全部整齐划一地拿着杵跟臼到广场上捣药——她头一次发现原来捣药也可以得这么壮观。

  这下可好了,她这个正主儿反而落得闲赋在旁,和满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

  文秋龄此时突然不知从哪儿拉来了一名丫头,满脸笑意的走到莫云儿身边。

  “莫姑娘!这是翡翠,以后就留在你这儿服侍。”

  “文居士,我不需要人服侍。”莫云儿淡然的瞥了他们一眼。

  “莫姑娘,你不接纳翡翠,她会被二堡主责怪的。倘若你嫌弃她的事情被其他碎嘴的仆人知道了,你要她以后在堡中还怎么做人呢?”经过一整天的相处,文秋龄相当清楚莫云儿吃软不吃硬的个性,所以这招苦肉计最有效了。

  又来这一套!莫云儿想。早上他才用这一招挡掉了她对眼前搬运大军及药部队的拒绝。文秋龄不愧是花言巧语的天才,难怪燕飞特地要他走这一趟,只有他才能三言两语地说服莫云儿。

  “好吧,那就把她留着吧!”莫云儿懒得与他争辩,只得留下这位……珍珠?还是玛瑙?

  “谢莫姑娘!”绾着双髻,模样伶利讨喜的翡翠微微欠身,脸上并无欣喜之意。思及眼前天仙般的人儿是三小姐口中的魔女,还意欲谋夺堡主夫人之位,而自己却要服侍她,怎么样也挤不出一丝笑容。

  文秋龄将莫云儿的凛然和翡翠的畏惧看在眼里,心想这倒是个有趣的组合。他先将翡翠遣了下去,意欲趁着这个空档与略带神秘的莫云儿聊一聊。

  “莫姑娘,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他顺手抓了这间房内,由今天开始出现的第二张椅子坐下。

  “问什么?”

  “譬如……燕飞今儿个去了哪里?”文秋龄自顾自的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莫云儿。

  “他是二堡主,要来便来,要走便走,我有什么好问的?”莫云儿的语气如往常般平平淡淡。

  “他今晨出堡了,来不及告诉你。”他仿佛没见到她拒人千里的态度,径自说着燕飞的去处。“魔教最近动作频繁,燕飞到邻近的几个分堂去做一些御敌的安排,近日可能不会回堡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们不是很怕让我知道魔教与朝阳堡之间的事吗?不是很怕和我扯上关系吗?莫云儿不动声色的瞅着他。

  文秋龄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好独特的味道!她定是在茶中加了菊花。他又喝了一口,发现菊花不是直接加在茶中。北方天寒,几乎不会有人用药性清冷的菊花入茶。而她这壶茶只取花香,入口芬芳四溢又避开了药性,使嗜茶如命的文秋龄更加欣赏起莫云儿。

  “那是春天初融的雪水,与晒干后的菊花分层封制而成之水泡出的茶。”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莫云儿为他解惑。“不把花加在水中,是怕坏了水的风味,也怕坏了茶性。”

  “暗香才馥,不是吗?”她知道他懂茶。

  好一句暗香才馥!北方少菊,南方少雪,文秋龄知道自己这一杯茶可说是集南北之大成,珍贵得很。他感激的对莫云儿一笑,继续说着方才未完的话题。

  “燕飞交代下来要大伙儿好生照顾你,他就怕你吃了一点亏。”

  “我总有一天会离去的。”莫云儿叹了口气。“由奢入简难,不怕我以后贪图安逸赖着不走吗?”

  “啧啧啧!”文秋龄摇了摇头。“你这句话让‘他’听了,不是存心教人难过吗?”

  “所以我还没走。”她并不刻意隐瞒和燕飞之间的事,尤其这文秋龄似乎什么都知道,也没必要隐瞒。“事情发展至此,已远远超出我的意料。”

  “听我言,莫姑娘,”文秋龄突然正色道:“不要轻言离别,否则只是伤人误己。”

  “留住我是你们的责任,可是我也有我的责任。”她一直挂心师父要她取回魔教中师娘画像的遗命。“我只能说,若朝阳堡内有值得我留恋的,那么我会回来。”

  “你会回来的。”文秋龄肯定的望着她。

  莫云儿不看可否。她会回来吗?她会为了燕飞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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