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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话中,他慢慢抽出手中宝剑,深吸一口气后,脸色拂然而变,剑锋遥遥指着萧子暮,所有君臣之义、欣赏之情,再也不存。

  “在朕心中,你永远是那个足智多谋、讲情重义的萧子暮。”

  “匡——”

  剑即将刺中萧子暮的前一瞬,一溜人影破窗而人,奋力一击格开了致命的一剑。待萧子暮看清楚,那窈窕美好的红色背影已拿着把刀护在他身前。

  “你竟然未走……”他再也理不清此时心中激荡的是重逢的喜悦,抑或无尽的害怕……害怕,方才利剑指着他他都不怕了,但此刻,他确确实实的感到害怕。

  “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说,我忘了东西,可以回来拿的。”

  她没有回头,用刀势牵制着朱棣,只要她忍不住扑进萧子暮的怀中,就是两人的死期。

  “我没带走最重要的东西,少了这样东西,我也活不了了。”由她的声音,听得出义无反顾的爱意。“我带不走你,相公,所以我叵来了。”

  萧子暮没有应声,只因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知她在想什么,所以赶她走,她也知他在想什么,所以她回来。她正以身体力行证明,两人确实心意相通。

  “你不应该回来。”朱棣代萧子暮回答,神色凝重地盯着凤翎。“朕不会伤害你,你走吧!”

  “你是当今皇帝,对不对?”即使她本来不知道,今天看到这个阵仗,心里也多少明白了。“我相公为你诛除奸人,辅佐国事,公而忘私,你为什么非要杀他?”

  “其中缘由,非三言两语可以解释。”面对的是凤翎,朱棣的剑几乎颓丧的想要放下。“事关叛国之罪,原本与他有关的人,都应株连而死,可是你救过朕,所以朕放过你,只要你现在离开。”

  “我救过你,所以你饶我一命。”凤翎点点头,迅速地回头瞥了一眼萧子暮,这一眼,有着留恋。“那么,我以我这一命,换相公的一命,可以吗?”

  “翎儿!”萧子暮失声叫出,欺身到她身前,换他护住她。“不要胡说!”他定睛在朱棣身上。“这是我们之问的事,不需扯上她。”

  “不!这是我和他的事,你才是无辜被扯上的人!”凤翎豁出去地将自己的身世揭露。“我其实是张士诚身边勇士‘十条龙’的后人,你不也搜查我们好几年了?现在我人就在这里,要杀要剐,划下道儿来吧!”

  “你……”知事情再无转圜余地,萧子暮怅然一叹。“罢了!罢了!就与你做对同命鸳鸯又如何?有妻如此,我萧子暮再没有任何遗憾。”

  朱棣显然非常震惊,呐呐说不出话,不过,他不愧为一国之君,弹指间便冷静下来。见着他夫妻两人生死别离,深情不渝的模样,自知无论在哪一方面,与萧子暮的这一仗不仅没有赢,反而是灰头土脸的输了。

  “告诉我,萧子暮。”剑锋微微朝下,他失去了下手的狠绝。“你那么聪明,一定想得到的,给我一个你们免罪的理由。”

  萧子暮无语摇头。理由可以有千百种,但就算他们无罪,朱棣仍是会千山万水的追杀建文及张玉云。与其如此,不如就在这里把事情解决,从此思消怨散。

  凤翎深知他的心意,也约略看出朱棣的矛盾,于是她举起刀,毅然开日,“我们以江湖方式解决。我与你决战,若我胜,你永不再过问我们的事;若你胜,我与相公任你处置。”

  “这不公平,我对你根本下不了手。”他又扬起剑,锋头对着萧子暮。“我的目标,始终只有一个。”

  “我们夫妻一体,想伤他,问过我的刀吧!”废话再不多说,凤翎抢先攻上朱棣,不让他有叫喊部属进来助拳的机会。

  朱棣也并末叫嚷,闷着声反击回去。这一战已非捉拿叛逆这么简单,而是关系到他个人荣辱,以及能否斩断对她的情丝。只不过他守多攻少,偶一出之的猛攻,全是针对她身后的萧子暮而发。

  斗室之内,太过凌厉的攻势伸展不出,双方都是绑手绑脚,因此功力略胜一筹的凤翎也无法全力施出,兼之考虑到身后的萧子暮,以及门外的侍卫军,相形于朱棣的沉着,她反而落在下风。

  萧子暮冷静地看着打斗的发展,在这个危急存亡的时刻,他的专注力格外集中,脑中不停酝酿着扭转局势的方法。方才,当剑锋落下的一刻,他看出朱棣心志的动摇,再加上他绝无可能伤害凤翎……他想,他必须冒险搏一搏。

  谋定了策略,萧子暮暗自由袍袖中拿出一幅画轴,这原本是他独处府内面临死亡之时,用来沉淀心绪的工具,但现在,他要用它来保命。

  朱棣一剑通退风翎,而她往后退的同时,却也不甘示弱地扭腰横扫,化去他攻向萧子暮的剑招。觑准了打斗到了关键时刻,萧子暮刻意站在凤翎的守备范围之外,沉声说道,“皇上,你想要的画轴,现在正在萧某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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