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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此事容易解决。皇上不如拿周王所上之书警示齐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便可知道他的心态了。”愈是试探,萧子暮愈不慌不乱。

  “你是个厉害的说客,萧子暮。所以现在朕在犹豫,是否该因你三言两语而相信你?”朱棣原本的冷笑化为大笑,他开始有点欣赏这个一脸严肃的臣子了。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萧子幕又加强了心理战,故意语带双关。“臣也知道,皇上要臣的那幅绘画,为的应该不完全是张士诚秘宝的传闻吧?现在知道那画中人是谁的,天下只有臣以及齐王了。”

  虽然天下皆闻建文帝烧死在宫里,但亦有人云建文帝是与一个宫女相偕逃跑,而那个宫女,很有可能便是传说中张士诚的后人。但皇宫里的宫女何止千百,要知道是谁,恐怕只得靠那幅画了。缘此,朱棣相当不安,对画更是势在必得。

  “或许臣可以再画一幅一模一样的给皇上?”萧子暮再下一城,一言一语,都是要激化朱棣对朱榑的猜忌。即使一时半刻无法马上取信于朱棣至少要减低他怀疑之心——纵然他画的是否一模一样,只有天知道。

  “不必。”朱棣从容的一挥手,这个回答大出萧子暮意料之外,也令他警觉与朱棣交手要比他想像中更困难百倍。“再多一幅画,只是多一个被抢定的危险,多一个对朕不利的因素。既有你在,何必多此一举?”

  似是观察萧子暮许久,朱棣自嘲似的撇撇嘴角。

  “不过,齐王一事,朕被你说服了。就照你的意思去办吧。”

  反正,他也正盯紧了那些心怀建文帝或不服他帝位的旧臣,多了萧子暮这颗有用的棋子,相信他铲除异己的效果会更快更好。

  萧子暮长揖退下,暗忖这场权力斗争,渐渐掺入了许多不明的变数。

  其实,南山坞离应天府好像也不是很远。

  尤其从武昌出发,沿着长江顺流而下,天气好的话,没几天的工夫就可以到达下关的渡头,原来她和他的距离那么的近。

  可是,愈接近他的所在,她愈觉得他和她隔得好远、好远……

  “就是这里吗?”凤翎脚步踟躇,望着眼前的宅第。

  比起金陵城内动辄龙楼凤阁、雕梁画栋,萧子暮居住的屋宇显得非常平实,新科状元郎的府邸,连个庆贺的牌区都没有。

  “如果我们找到的是间镶金嵌玉的大户,那才真该怀疑是否找错家了。”徐爷摸摸鼻子扬着风凉,旁边一干原在凤鸣号里的兄弟伙计全都与有同感的点头。

  不理会他们的调侃,凤翎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敲门的玉手举了又缩,缩了又举,最后是后头脾气暴躁的独眼龙看不过眼,走上前用力擂了下去。

  “开门!开门!”石破天惊的敲门及嗓门,使凤翎嗔怪地睨了他一眼。

  “独眼爷爷!你会吓到人的!”

  “看你丫头一副要敲不敲的样子,等里头的人出来开门,可能已经天黑了!”

  独眼龙仍退自擂着门,那两扇看来挺沉重的木门大大地震动,好像就快倒下去似的。

  片晌,屋里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接着是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别敲了别敲了,就来开门了!”

  门随着话声敞开,里头是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妪,看来精明干练,她一双目光锐利的眼瞄上敲门的独眼龙,立刻吓得倒退三步。

  “你你你……你是谁?”后又看到独眼龙身后一群面貌凶恶的人,更是语不成声地指着他们支支吾吾,“你们……你们要寻仇的话,找错人了,这里是萧大学士的府邸……”

  “这里真是相……萧子暮的府邸吗?”老妪的话,令一旁的凤翎高兴地跳出来。

  看到与自己相同性别的人,又是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老妪气色缓和了些,但仍是十分害怕。“是萧子暮大学士的府邸,你们是谁?”

  “我是……我们是……”凤翎支吾难言,她还算得上是萧子暮的妻子吗?如果直说了,会不会给他带来困扰?而徐爷、独眼龙等人与萧子暮的关系又更复杂了,该怎么解释呢?“呃,婆婆,我们有事想找萧子暮。”

  “你们?”老妪怀疑地瞥了众人一眼,又看到路上行人因这里的鼓噪而渐渐围观过来,遂鼓起勇气凶道……“你们这群像强盗一样的人,找萧大学士有什么事?”

  像强盗一样的人……凤翎怒气陡地上升,一下什么都忘了,豁出去朝着老妪怒喝,“像强盗就不能认识萧子暮吗?我还是他娘子呢!他可不是仗势欺人的人!”

  “哎呀!萧大学士才不会有你这种粗鲁不文的妻子!”老妪被凤翎的态度激怒。自以为有几两姿色就想来和新科状元攀关系?哼!这种女人她看多了。“劝你们快滚,否则我叫人出来赶人了!”语毕朝屋子里叫两声,还真跑出来两名年轻力壮的年轻人,竖目横眉。

  围在外头的路人也开始窃窃私语,新科状元原来有个娘子?标致归标致,人还挺凶悍的,不知道这出戏会怎么发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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