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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当然不是,你千万别这么想。"她盈盈一笑,语气中满溢着安抚。"我们之所以出去,是因为湘奇太担心他的女友,而我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

  唐立德明显的松了口气,但仍不放心的追问:"真的?"

  "真的。"她保证的点头。

  他的释然一闪而逝,随即又露出满脸的愧色。"若可,关于我刚到牧场不实指控你的事,我曾经找威奇谈过,替你向他解释。"

  唐若可讶然的看着父亲,怀疑他为什么特地找威奇解释,难道,他也看出……

  "若可,我的眼睛相当雪亮。"他的话,证实了她心中的怀疑。

  "虽然,我来这里不过短短几天,但我已经敏锐的感觉出你们之间暗藏的情慷。"唐立德柔声说道。

  她尴尬的强挤出一丝短暂的笑容。"谢谢你费心的替我解释,不过一切都没用,他对我根本没动半点情。"

  "他不可能对你没有半点感情。"唐立德不以为然的反驳。

  "真的,他甚至当面拒绝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他讲这么体己的知心话,或许,毕竟血浓于水。

  "笨蛋!"他的话是针对郑威奇而骂:"他以前的事我多少也耳闻过一些,我想他之所以拒绝你,只是怕又失去你。"

  "我不知道。"在内心深处,她祈望他是,那总比他是真的彻彻底底讨厌她比较让人容易接受。

  唐立德鼓励的轻拍女儿的手臂,突然绽出一抹有如同谋般的笑容。"其实他掩饰得一点也不成功,你出事那天,当我们在山崖下找到你的时候,他担心得简直快疯了。"

  "真的?"若可眼中浮起一抹欣喜的笑。

  他强调似的猛点头。"他不顾自己的危险,扛着你攀爬又湿又滑的崖壁,惊险万分的救你上来;我看他脚跛得厉害,心想他一定很痛,想把你抱过来减轻他的负担,但他却死也不肯放。"

  唐若可感动莫名,一股暖流自心中窜起,这事实对她意义非凡,但她还不至于傻得以为这能改变什么。无论郑威奇是否真的在乎她,无论他对她真正的感觉是什么,他都已经决定隐瞒到底,不肯在她面前表露。

  她感激的看着唐立德,和父亲的和好,至少弥补了一些她在郑威奇身上所受到的创伤。

  她握住父亲的大手。"爸,我发现,你已经很努力的开始学习做个好父亲。"

  唐立德回握女儿的手。"若可,我不勉强你搬回家,但我希望我们至少能像个朋友般,偶尔通通电话,写写信……"

  "或者放假、过节的时候,我回家看你。"唐若可微笑的接口。

  唐立德回以一个大大的笑容。"太好了!"

  父女俩真正敞开心的接纳彼此。

  唐若可终于离开床了,唐立德一行人正要离开牧场,她和郑湘奇在屋前送行,郑威奇则仍然不见人影。

  唐立德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若可,有空你真的会回家看我吧?"

  她轻轻的拥了拥父亲,保证的一笑。"我会,而且很快。"

  唐立德骄傲的看着自己漂亮的女儿,关切的叮咛:"你千万要小心的照顾自己,无论任何事,只要给我一通电话,我会立刻赶到你身边。"他真的越来越像个好父亲,若可感动得猛点头。唐立德继而客气的和郑湘奇致意后,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开牧场,离开女儿。看着他们的车子渐行渐远,终于消失,郑湘奇转向若可。

  "你和你爸爸之间的关系似乎改善了许多。"

  她欣慰的点头。"以前我误会了一些事。"

  "我替你高兴。"

  "我也是,这对我意义非凡。"

  "我曾经看到你爸有好几次急着向威奇解释他那天对你的不实指控。"

  "我知道。"她神情黯然。"不过那并没有任何差别,他已经躲了我好几天,我忍不住在想,如果那天我死在山崖下,不晓得他会不会施舍给我几滴眼泪。"

  "威奇不是在躲你。他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他突出惊人之语。

  "什么?"唐若可惊讶,焦急得秀眉紧蹙。"他怎么了?感冒发烧?或者是他的腿……"

  "他的腿伤旧疾复发,因为救我们而拉伤了肌腱。"郑湘奇脸愧疚,实在后悔因自己的意气用事,而害苦了威奇和若可。

  她一直因为威奇不再来看她而满心哀怨,却没想到他正躺在床上受苦。"我要去看他。"

  "若可。"郑湘奇一脸凝重的拦住她。"为什么不就这么结束?"

  她完全明白他话中的含意,湘奇是好心的警告她别再越陷越探,否则只怕将来受的伤害会更大,但她的心根本不听指挥。

  "我爱他。"唐若可勇敢的坦白。

  郑湘奇无奈的轻叹。"我知道,所以我才担心。威奇已经不相信人世间存有真诚挚爱,想要他回报你的感情并非易事,他的固执更是无人能及,教我忍不住想劝你放弃,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不希望看你受伤害。"

  "谢谢你,湘奇。"她心中有着更深切的无奈。"他可以不爱我,但我不可能不关心他。"

  她轻扣威奇的房门,忐忑不安的揣度他会给她什么样的脸色。

  "进来!"

  听他的口气,显然情绪欠佳,唐若可硬着头皮推门而入,却发现他的脸色比她想象的更为难看。

  郑威奇躺在床上,毯子差在腰间,裸露出两条结实的长腿,一脚的膝盖处有着明显的红肿。

  "你来这干嘛?"他问得极不友善,低下头,用力翻动手中的报纸,好像那几张报纸跟他有仇似的。

  可怜的男人!

  "我想你也许需要什么。"她柔声道。

  "我什么都不需要。"他拒绝得干脆、彻底。

  "想不想喝杯果汁?"她耐着性子问。

  "不想。"他固执得可以。

  她不肯轻易放弃。"要不要我替你按摩脚?"

  郑威奇突兀的丢开报纸,冷冷的瞪着她,自齿缝中挤出话来:"你到底想干嘛?"

  唐若可避重就轻的说出部分事实:"你是因为救我而旧疾复发,我不可能不闻不问,否则良心难安。"

  他像是在观察研究用的白老鼠般的仔细审视着她,以充满嘲讽的语调问道:"那天,你说爱我,也只是感激我救命之恩的方式?"

  如果他想要,他总有在转瞬间激怒她的本事,他总有办法误解、扭曲她的话。

  "那天,你认为我之所以说那句可笑的'傻话',是受惊后一种情绪反应?现在你说那是我表达感激的方式?"她已经失去了耐性:"我不在乎你究竟怎么想,只希望你忘了它,好吗?"

  他霸道的坚持:"可是你确实说过。"

  "那时候我疯了,行吗?"

  他张口,似乎想反驳,但最后只是故作漫不在乎的耸耸肩。"也好,我们都应该忘掉那句蠢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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