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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我不明白!”朱婉婷放弃一切伪装,将压抑已久的心痛尽情宣泄而出。“你如果真的爱我,当初为什么要签下那纸离婚证书?为什么丢下我飞去美国?在你心目中,那些狗屁学术研究显然比我重要多了!”

  他不可思议地摇头,她表现得彷佛自己才是被强迫离婚、被遗弃的一个。当初是她整日吵闹,再不然就是冷战,十天半月不跟他说句话,最后甚至以离家出走为要挟,才迫使他在离婚证书上签字的。然后他只好怀着破碎的心远走他乡,企图以学术研究来缓和他的心痛。

  “婉婷,我以为那是你真心想要的,所以我才……”“我才不要听这些借口!”婉婷嗤之以鼻地打断他。

  “你可以不签的,可是你签了,是你一手毁了这个家!

  语彤将一切归罪于我,其实这一切过错都该由你来背!”

  “我是错了!”方昱文激动地提高了嗓音,以少有的严厉脸孔面对她。“我错在太尊重你,太习惯任你为所欲为!我错在太爱你,太渴望给予你想要的一切!打从我签下离婚证书的那一刻起,我一直后悔到现在,后悔没在它生效前将它撕得粉碎,然后强硬的把你绑在我身边,一辈子也不放开你……”怒气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深深情意。

  “在美国的这一年多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以为我为什么宁愿放弃美国更宽广的发展而回来?我只想……距你近一点,只求能偶尔的看看你;为了你,我不惜放弃在美国打下的基础,而考虑接受T大的聘请当名客座教授。”

  一向很少哭泣的她,情难自禁地流下两行清泪。她好感动,他并不是一个浪漫、善于将内心情感大方剖白的男人,他现在这番赤裸裸的告白,怎能不教她感动?

  接过他递给她的手帕,她缓缓拭着泪,以少有的娇嗲嗓音质问:“那你和曾琼雅之间又怎么解释?”

  “琼雅是我们两人共同的朋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一旦提起曾琼雅,潜藏在她心中的嫉妒之火又在瞬间点燃,她用力将沾满眼泪的手帕丢还给他。“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你跟她在加州同居了一整年,却要我相信你们之间纯洁得像张白纸?”

  怒火攻心之下,什么淑女风范、高贵气质全被她抛诸脑后,朱婉婷咄咄逼人、口不择言——“是你性无能?

  或者她性冷感?瞧你们出双人对的,瞧她对我莫名的敌意,彷佛你们才是名正言顺的合法夫妻,而我是一个想抢别人丈夫的第三者似的!”

  方昱文突然有股想笑的冲动,但却强忍着。若要说起敌意,她才是那个想将曾琼雅生吞活剥的人!也就是她所表现出的嫉妒,才使他终于鼓起勇气来走这一趟。

  无视于她的抗拒,他坚决的握着她的双手,以充满深情的眼神直视着她。“当初琼雅在我意志最消沉时间闯进我的生命中,我承认我很感动,也有过一时的迷惑;但这种迷惑很快就消逝无踪,因为我发现,没有任何女人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朱婉婷停止挣扎,着迷般地迎着他那诚实无欺的双眸,不发一语地聆听他最真心的解释。

  “当我警觉到她对我所付出的超乎寻常的感情时,我曾经婉转地告诉过她,这辈子我可能永远也忘不了你;但她所响应的,仍是一意孤行的付出;她甚至转而安慰我,她并不奢望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她只是希望我们能像朋友般,永远关心着对方。那时的我非常孤独,正需要朋友,或许那就是我没有断然拒绝她的原因;再者,她执意不肯先行回到台湾,在美国举目无亲,语言又不怎么通的情形之下,我只有负起了照顾她的责任。我跟她之间绝对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发生。”

  “曾琼雅只想当你的朋友?”她嗤之以鼻。“那是我这辈子听到过最可笑的谎言。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真正想要的是‘方太太’的头衔,她总不至于千里迢迢追到美国去,只为了想找一个单单纯纯的朋友吧?那么她为什么不来找我?我跟她将近三十年的朋友;

  她却不惜为了你而背叛我们之间的友谊!”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尽快搬离她那里,我也不想让这种情形继续下去。”

  “真的吗?”她心中的阴霆渐渐散去,那压抑在她心头一整年的失落感也随之消失无踪。“你敢发誓你说的全是肺腑之言?”

  他认真的举起右手。“我发誓!如有半句虚言,愿遭……”‘好了!”她情急的捂住他的嘴,阻止他发出毒咒,随即又矜持的收手,为时已晚的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你和曾琼雅之间的一切,都不关我的事。”

  希望的光芒照亮他整个人,但方昱文故意装得可怜兮兮的想博取同情。“婉婷,你肯不肯收留我?搬离琼雅那,我无处可容身。”

  “当然不!”她虽然已有软化之意,却一时无法接受这骤然的改变。她并不像表面般的有自信,她可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了这种独立而空虚的生活。“你以为我是一个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他十足委屈地抗议:“我从来就不想离开你。”

  “很抱歉,我相当满意目前单身贵族的生活,一点也不想有任何改变。”她极有弹性的补上一句:“至少目前不想。”

  即使他再愚钝,也能察觉出她态度的软化;只要有一处希望,他绝不放弃。

  他振作起精神。“那么,我愿意再重新追求你一次。”

  “你?”她的唇角隐隐含着一抹笑意。“当年你追求我的时候,就不是个浪漫的情人,我不相信现在年近五十的你,又能进步到哪去。”

  “我可以。”他挺起胸膛,信誓旦旦地保证:“送花、电话诉情,在月光下共舞……只要是任何可能打动你的方式,我都愿意试上一试。”

  她似乎已经闻到春天的气息。她的心花似乎已朵朵向阳而绽放,但她却命令自己紧守着最后防线。她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已准备好要让他再度走进她的生命中?或者更正确的说法是,她知道自己绝没有勇气再经历一次婚姻失败的打击;而他们之间的问题却依然存在,他们所追寻的生命理念依旧是背道而驰。

  “我很忙的,没有太多时间陪你玩这种年轻人的追逐游戏。”她晶莹剔透、闪着期待光芒的双眸,却泄露出另一种讯息。

  方昱文只能像个初尝爱情滋味的十七岁小伙子般,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我只希望你将那极少的空闲时间留一点点给我就好,我愿意充满耐心地等待。”

  哦,天呀!这真是一个教她难以拒绝的诱惑!她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即使她表面装得再坚强,她仍是有血、有肉,怕空虚、怕寂寞,而且极端渴望爱的女人。她怎么可能放弃得了这种被追求的快乐?

  “或许吧!”她娇媚的笑靥中,隐含着承诺。“我们都是文明人,虽说做不成夫妻,没道理连朋友也做不成,你说是吧,昱文?”

  他拚命点头,狂喜得反倒说不出话来。

  于立看着餐桌上的火锅,故意挑剔地问:“语彤,你请我和筱帆来,就准备了这玩艺儿招待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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