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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她在两天前将专访邱月娥女士的文稿交到他的手上,现在两天过去了,他却迟迟没有反应,为什么呢?是他自己说迫不及待想看的,难道是她写得太差,教他大失所望?

  这两天,她整颗心七上八下的悬宕在胸口,一分一秒都不曾放松过,甚至比等待大学联考放榜时还让她紧张千百倍。

  舒好坦白地对自己承认,在自己的心目中,徐绍亭的肯定与否比其它任何事都来得重要许多。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徐绍亭的房门依然紧闭,桌上的对讲机始终不响,她的、心情几乎要沉落谷底了。那篇挖空心思、费尽心血的专访稿犹如石沈大海,难道它真激不起徐绍亭一丝丝肯定的涟漪?

  “下班喽!舒好,要搭便车吗?”阿健虽然拥有一流的摄影技术,但做事常常是大而化之、胡里胡涂的,唯有下班时间,他是一点亏也不吃的。

  舒好摇头。“你先走吧!”

  “你又想留下来工作?”

  “或许:”她是想留下来,但不是为了工作,她只是想找机会和徐绍亭单独谈“或许?瞧你一副不确定的模样。”阿健再接再厉的邀约。“别那么拼命了!

  走,我请你看电影,你请我吃晚饭。”

  或许她是该出去散散心,而且她相信阿健绝对是个风趣幽默的好同伴,但是正当她犹豫之际,徐绍亭适时的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舒好所有的注意力霎时全转移到他的身上但,他只是向大家说声再见,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便率先离去。

  浓浓的失落感从此占满舒好的心戾。

  “走吧!想吃什么、想看什么电影,我全依你。”阿健再次邀约,他始终不放弃任何能和舒好更进一步交往的机会。

  “不了!”舒好仍然拒绝了他;现在的她只想一个人默默品尝心中那一份失落和孤单的滋味。“我还有其它事,对不起!”

  阿健认命的耸耸肩,自嘲道:“没关系,反正我已经被你拒绝惯了,明天见。”

  舒好抓起皮包跟随阿健之后也离开了办公室,今天的她没有任何的工作情绪。

  舒好心烦时最爱挤公车,在拥挤的人群里品尝着不破人了解的寂寞,这种带点凄美的感觉反而是她抒解情绪的一种方式。

  下了公车,她漫步在和徐绍亭初次相识的公园里,再度勾起心中无限的感触。

  “缘”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一直非常珍惜和徐绍亭相识的缘分,但此刻她却对这场邂逅遁而大感怀疑。如果他们没有相遇,她的生活便会像往常般的单纯和快乐,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整日为他而牵肠挂肚,满脑子全是他的身影,整颗心全绕着他打转。

  这就是“恋爱”的滋味吗?在感情上,她一直相当晚熟,但徐绍亭的出现不但“颠覆”了她简单而快乐的生活,而且在她的心海上还掀起了轩然大波;即使在情上单纯如她,也始终明白在自己的心目中,徐绍亭是特殊而独特的;对他,舒好有着一丝丝斩不断、理还乱的牵挂。

  “舒好!徐绍亭突然从凉亭后面出现。

  舒好略显茫然的看着徐绍亭。“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起吃饭好吗?”

  徐绍亭应该为自己的反复无常而受点折磨,但她的心却背叛了她的理智她爽快的说:“好!

  气氛典雅、静谧的餐厅里,徐绍亭和舒好相对而坐。吃过简单的套餐后,徐绍亭为自己和舒好叫了咖啡。香醇的咖啡味弥漫在他们之间,他们几乎没有交谈,但气氛却自然得彷佛他们已经认识了一辈子;不需要多余的言语,两颗心就这样沉醉在彼此的陪伴中。

  当舒好第一百次迎上他那深遂的眼眸时,终于忍不住打破寂静。“为什么请我吃饭?”

  一抹淡淡的笑意闪过他刚毅的脸庞。“我也不知道!我开着车子,一直犹豫着该不该这么做,当我恢复意识时,我就已经等在公园里了。”

  事实上,他已经整整犹豫了两天,他的情感和理智足足交战了两天;很显然,对舒好莫名的好感终于战胜了他脆弱的理智。

  他似真似假的情意教舒好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种反应,现在她只能用她那双澄澈如水的大眼睛直盯着他瞧。

  他清清喉咙,勉强提醒自己别沉沦于她那双令人迷惑的秋波里,但他却还是只能像个傻瓜一样,贪婪着她的美丽。“我看过你那篇专访……”

  “你决定给我几分?”舒好屏气凝神得几乎忘了呼吸,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得飞快,她甚至怀疑整个餐厅的人全都听见她如雷响的心跳声。

  而他却折磨人似的缓缓回答:“那是篇文情并茂、感人肺俯,且很能引起共鸣的报导;对一个杂志社的新兵而言,你流露出过人的天赋。”

  舒好的心跳得又急又快,兴奋和快慰在她全身的血管里激流奔窜;绍亭简单的几句话便驱散了她两天来的煎熬和折磨,并为她晦暗的心灵重新描绘出缤纷的色彩。

  “谢谢!”激动之余,她只能挤出这两个字。

  尽管她刻意不过分喜形于色,但徐绍亭仍能从她那柔美的脸庞、澄澈的双眸所绽放出来的光芒,看出她内心的激动。

  “你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开心?”他刻意轻松的逗她。

  舒好笑了开来,露出一对深深的心酒涡。“你绝对想象不出我有多开心!我只不过提醒自己别太得意忘形。”

  “你绝对有得意的权利。”这女孩有太多的内涵值得他挖掘。

  “被人肯定的感觉真好!”她有着极深的感触。“尤其是撇除了一些外在的因素,譬如容貌、财富、家世,单单只因为本身的努力而受人肯定是我这一生中最渴望的一件事。”

  “事实上。这顿晚餐是为了向你道歉。”他幽深的眼中盈满了自责。“我太武断,人以偏盖全,我对当初对你毫无根据的怀疑和推测向你道歉!”

  “其实,很多人的想法都跟你一样。”她刻意露出笑容,以减缓话中的苦涩。

  “小学的时候我当选模范生,同学都说是因为我父亲塞红包给老师;我考上大学,也有朋友怀疑是我父亲动用关系提高我的分数;有男孩子追求我,他们也说他看上的是我父亲的钱;甚至有人谣传,我的脸是我父亲花了大笔的钱所“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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