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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话一完,他马上对书烈拳打脚踢,毫不留情地挥击他身上的弱点。

  书烈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身血淋淋且筋疲力尽,纵使如此他仍对锦晴念念不忘。“我……命令你们……即刻放了她,否则我发誓……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哈哈……哈哈……你们听到没有,他说要让咱们吃不完兜着走耶?他行吗?他行吗?”

  整个牢房里回荡起狂浪的笑声,笑声一止住,便又是拳脚交加伺候。

  “威胁我们?不要命了你!”

  “打!打死他——”

  “打——”

  书烈的脸登时就像练拳的麻布袋,不断被一记一记挥舞下来的重拳打过来揍过去,猝然,冷不防的一拳击中他的左眼,当场便肿得完全张不开。

  书烈拼命压抑着昏眩的感觉,依然不服输地说:“你们怎么……打我都没关系……但是!只要你们敢伤害她一根寒毛………我一定将这里铲为平地!让你们一个个死无葬身之地……放了锦晴,听到没有?!”

  “他奶奶的!气煞人也!”

  大块头气不过,走过去打他嘴巴数拳,对准他的胃猛槌猛打,淌下满口的鲜血,而这一切似乎还不够,他看准书烈胸腔,弯起手肘一记立刻狠狠撞入他的心口。

  书烈两眼大瞪,登时咳出一大片鲜血。

  “放了锦晴……放了她……”

  “兄弟们,打!打死他!”

  “打——哈哈……哈哈……”一群人就这样争先恐后地围着阶下囚施以暴行,并不时发出残酷无情的可憎笑声。“哈哈……”

  停留在牢房外狭窄通道的是锦晴及额勒德清。

  透过门扉上的小铁窗,锦晴瞪大了眼睛。

  她飞快掉转过头,对额勒德清道:“放了他!”

  额勒德清幸灾乐祸的表情一扫而空,一双黑眸蒙上寒冰。“你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吗?你现在要我放人,这算什么?”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放了他!”

  额勒德清的眉心一拧再拧,试着平心静气地说:“放了他?这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

  锦暗不语,注视他的眼睛绽射出了敌意。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锦晴。”他道,抱着双臂。“在赵州郊外时,你不该为了救他把精力浪费在与马贼的打斗上,你应该让他惨死乱刀下,届时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我不能见死不救!”

  “那不是我教你的法则。”

  “法则是死的!”

  额勒德清遗憾地笑了,然后摇了摇头。“你从来都不会反驳我的话,就连我要你顺从父母的话出嫁你吭都不吭一声,而现在你居然为了他跟我狡辩?!锦晴,你为什么不干脆承认你舍不得那小子?”

  他刹那间失声指控,怒气冲天。

  锦晴的神色凝沉,全无否认之意。

  “你对他动了情是不是?你爱上他了是不是?”额勒德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锦晴,难道你忘了自己嫁给他的目的?忘了你额娘是如何糟蹋你的人生?忘了你曾发誓要做一件令你额娘悔不当初的事,来好好回报她多年来的‘照顾’!别手软,眼前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只要你杀了那两个老家伙替你挑的好丈夫,就是最佳的报复!”

  锦晴沉默地看着他。

  “锦晴……”他动之以情的喊她。“你不记得是谁曾经在寒冬来袭时,缩在墙角挨饿受冻?是谁奋不顾身去接那把掉下来的菜刀,救了那个老太婆,却招来指控说你蓄意伤人,简直就是妖魔投胎,坏到骨子里去呢?是谁又曾经被烈火团团包围,差一点就葬身火窟?”

  锦晴紧蹙眉头,心底那股蠢蠢欲动的凄凉感,不断向她奔涌而来,就快将她吞噬。

  他的手缓缓地抚上她的脸庞,锦晴倏地闭目深深喘息。

  “不……你当然记得,记得冬天来临时,就是你最难熬的日子;记得总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挨鞭子挨家法;更记得被汹涌火焰包围时,你的心境有多绝望、孤寂,那时候,若不是我出现,你早香消玉殡。你阿玛为了报答我,于是聘我成为你的老师,十年来,我对你无微不至的照顾,你应该镂刻记得!

  “我对你有多好,你很清楚;相对于我,你额娘糟蹋你的人生,不是十年二十年而已,她要毁的是你的一辈子!既然如此,你就不能忘记这小子对于你的价值,只是——利用!毁灭!一颗反扑的棋!”

  锦晴的心因他蓦地转冷转大的嗓门一阵狂跳,震得她耳膜发胀。

  额勒德清赫地将她拥入怀中,似苦似甜地将脸埋进她的发髻,深情细语地道:“时候到了,只要我们杀了他,我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你可以过你自己想要过的生活,无须再听命于任何人。”

  锦晴的神色归于冷漠,对他的拥抱无动于衷。

  然后,她缓缓地开口。“我反悔了。”

  额勒德清浑身一震,忙把她拉开瞪着她看。“你说什么?”

  “我反悔了,我要跟他在一起,不要和你远走高飞。”

  “你不要和我远走高飞?”

  “我的丈夫是书烈·爱新觉罗氏。”

  “你!”

  锦晴表情严肃地抬眼看他,说:“我和他已有夫妻之实。”

  所有血色顿时由额勒德清的脸上褪尽,浑身的血液冻结,直到这时他才赫然明白他耐心守护了十年的宝贝,人跟心随着花轿起程时,就已经背离他给了别人!

  他懂了!原来她忘记的不是母亲加诸她身上的种种恶行,她忘的是他这个救命恩人,忘的是两人一起在山林间舞刀弄剑的快乐,忘了那段被他疼、被他重视的日子!

  只有他一个人还满心期待那一天的来临,这算什么?这究竟算什么?!

  额勒德清,你已经铸成大错,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

  你——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锦晴,我足足陪伴了你十年,教会了你尊严与骄傲,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全是我给你的,你本来就该是我的,现在你却背叛了我……”

  他沉痛地吸进一口气,当他再面对她时,他的额角狠爆青筋,胸膛急遽起伏,愤怒与沮丧瞬间冲上他的心灵——

  “抓住她!”

  他狠狠将她推开,一旁的人立刻上前将她架住,额勒德清推开厚重的门,走进牢房。

  锦晴狂乱地挣扎。“你们放开我!额勒德清你想做什么?”

  伤势颇重的书烈,听到她的声音,无力地抬起头。“锦晴……放了锦晴……”

  “不!额勒德清!”

  锦晴嘶哑呐喊,但依然阻止不了一股强而有力的拳头笔直朝书烈而来,打中他的腹部,力道大到足以震溃他的五脏六腑。

  “你自身都难保了,有什么资格担心她的安危,啊?”

  额勒德清全然听不见她的声音,怒气腾腾地替书烈松绑,便像疯了似的朝书烈出拳泄愤。

  刹那之间,书烈全身浴血,对于凌厉的攻击了无招架之力,完全处于挨打的一方。猛地一拳,他被震弹到墙上,头部受创,在墙上留下一道血痕。

  锦晴几乎崩溃,挣扎地想要冲出去替他承受一切,偏架着她的铁臂牢不可破。“额勒德清,你住手!不要再打他了!他根本不懂武功,你会杀了他!”

  “锦晴……锦晴……”

  书烈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只在乎她!

  “书烈!”

  锦晴的视线一片模糊,声音颤抖。

  额勒德清好生憎恨他们心疼彼此的德行,她的着急、她的关怀,那些原本全都该是他的,而现在他一样也没有了,只因为这家伙的存在!

  “赫——”脸色一沉,他又开始粗暴地对付书烈。“你很行是不是?你把她从我身边抢走了是不是?我现在就一样一样向你讨回来!”

  “你放了锦晴……要对付……对付我一个人……”

  额勒德清一拳击中他的颧骨。“你别再对我讲那些字眼,你根本办不到!你根本就是只软脚虾,你凭什么拥有她?!”

  书烈被打到吐血不止,伤势令他虚软无力地任由额勒德清将自己甩来甩去,然后突然他整个被推躺到方桌上,额勒德清以肘部为武器,力道强而猛地压入他的喉咙。

  “你爱她不是?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爱上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两眼绽出邪恶的光泽。“告诉你,她只是在利用你!”

  书烈微愕。

  额勒德清立刻逮住了他眼中动摇的视线。“她嫁给你纯粹是为了反抗!她一直被控制着,十岁的时候是如此,二十岁亦是如此,她做了她母亲一辈子的木偶娃娃,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她的人格其实早已经扭曲,变得狡犹具侵略性,她再也忍不下去了,她急着想向世人宣布,但该怎么做呢?”

  “不要再讲了!”锦晴急吼,企图阻止他继续揭发下去,一旦道出,那将毁了书烈对她的一次。“我求求你,不要讲!”

  额勒德清充耳不闻,一字一句地道出:“就是和我联手一刀要了你的命!回娘家给亲人奉茶?说得多好听呀,其实真正目的是为我制造在途中杀你的机会,以便把你的尸首送到她额娘的面前当贺礼。那老太婆把她草率许配给谁,她就草率了结对方的命,她不再是被困在牢笼的囚鸟,她要展翅而飞!”

  书烈错愕瞪视着他,无法言语。“她要向世人证明她母亲没教会她三从四德,已经我教会了她‘恨’字怎么写!等一切结束之后,我将带着她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与她一起云游四海,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原本一切都会很美满的,全都是你的错!”

  他第一次准备取他的狗命是在赵州的郊区,但是由于锦晴并不知道那帮马贼就是他的索命使者,反倒与他们大打出手!

  那实在是失策,否则早八百年,他就已经了断这小子的烂命了,又哪里会横生这么多的枝节!

  额勒德清霍地抽出匕首插进他头侧的桌面。

  “现在她反悔了,宁可选择和你在一起,却再也不期待那份幸福的来临,但那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对我而言,一旦计划起跑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去把堂堂宁大人的元配夫人的首级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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