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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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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羽,通往疏勒的大路就在前头,踏上它,你便得以回复你纯朴宁静的日子,要嫁人、要当孝女,全依你老早以前的打算──”他严厉地吼道,火腾腾的眸子毫不友善地望著四周,心情恶劣得不能再恶劣。 风雨已减弱,东英说完话再度踢蹬马腹奔出枯木林,回到马车所在的那片平野后,他倏地把马掉头,对著一方继续大喝:“但是我反悔了,我不让你走,这辈子你都休想再独自踏上这条路!” 仿佛打定主意,话不传到她耳边,绝势不罢休! “你可以反悔自己许下的承诺,我也可以反悔做小人!你以为我真的想放你走吗?不,作梦!” 雄狮怒吼般的声音恰如鬼魅回旋飞驰,在广大的平野上急速传播开。 玉灵第一个停下找人的动作,循著声音来处,回头看去。 然后是丁牧、车夫,以及一个接著一个的士兵,大伙儿全望向东英,一时之间还拿捏不出他想表达什么。 但渐渐地,他们懂了。 “现在我就告诉你,不管我有没有浩劫、是不是就要遭天谴,哪怕我们在另一个时空见面,一见到你我还是会绑架你!因为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 不是一时,而是一辈子要找的人!东英暗自在心里道。 “你是我一路从天山北奔至天山南、全天下独一无二的救命吉神,我要强迫你无论如何都得留在我身边。毕竟,遇到你之后,我已经无心再去寻找其他女子了,因为我真正的目的是你的人!” 士兵赶紧问丁牧。“真的吗?” 丁牧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由此可证,将军毕竟是男人。” “不然他是女人吗?” “所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东英的语气坚定。“有私心、有目的的预谋!” 揭发自己的秘密,他已不在乎自己是否会把松羽吓死,他只知道焦躁和担心令他失去了自制力。 “你天真无知,而我城府深厚;我很清楚你怕什么,而我为了将你留在身边,于是故意威胁你、恫吓你,逼你走进死胡同,让你进退两难。” “我带著你去讨伐哈萨克人,是要牢牢捉住你的视线,对你展露我受人敬畏的一面。” “而就在那一夜,因我鲁莽的行动延伸出来的情潮将我完全淹没,我才体会了自己的心态,原来我不仅要你的人,更要你的心,我贪得无餍,永不满足。” “让你走,只是我一时的心软与言不由衷;来追你才是我一贯的霸气作风!” “松羽──” “你躲不了我!因为打从一开始,我就是为绑架而绑架你!” 听著东英不停狂啸的怒吼著,玉灵只是神情冷硬地看著他。 “我同情你心里承受的负荷,但我拒绝再做违背意愿的假君子!就算让你恨我,我也要将你从此禁锢在身边!” “东英……我在这里……” 听到这阵细微声音的士兵,互望彼此,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赶紧顺著声音的来源,低头蹲身往一处仅仅隆出一点高度的小地窟探去,昏暗的光线中,躲在里头的松羽的身影逐渐显现。 “我在这里……” 松羽全身湿淋淋的缩在地窟的最角落,除了样子有点狼狈、声音听起来有些细弱外,浑身上下几乎没受到什么外伤。 “找到了!人找到了!” “将军,她人在这里,她人在这里!”士兵顿时兴奋不已地向东英挥手喊叫。 东英没一晌的工夫便赶到,看著黑暗中的松羽,他的神色突然转变得异常凝重。 松羽看著他,低声的解释著。“我们遇上雷电交加的天气,我只记得我当时正和车夫在说话,然后突然一记雷打下来,好像击中了我们的马车,我眼前跟著一暗,接著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东英一直以为自己是冷静自制、感情绝不轻易外露的,但是每次只要一面对她,一切都彻底颠覆了。 他满怀信心的肯定,她已将他永远的囚禁起来了。 “至于我为什么会弹出马车外,为什么会滚进这地窟里,我一点印象也没有,若不是隐隐约约中听见了你的声音,我恐怕还在昏死状态……” 松羽两眼有泪光闪烁,却也有笑意共鸣。她真软弱,一看到他的人,竟然鼻就酸了。 丁牧见东英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便自顾著对大伙儿欣慰道:“平安没事就好!行了,大家让开一些,好让松羽姑娘离开地窟。” 松羽于是在大伙儿的目光中,慢慢钻出地窟。 但没想到她人都尚未在东英的面前站稳,下一秒,他已如决堤大浪迅雷不及掩耳地涌向她,将她淹没在他伟岸的胸膛中。 两人之间本应该只剩下叹息、呢喃,或者是怜惜,她却万万没想到,霎时在她耳边引爆开来的,居然是东英一声惨绝人寰的悲鸣。 “啊──” 东英突觉四肢麻木,血色一褪,倏然倒在丁牧身上。 他僵直地盯著她,一瞬间的心惊胆战不说,还依稀闻到自己身上冒出一阵又一阵的焦味。 “你……身上怎么会有百万根针?”他嘎声问。 那不是百万根针,以二十世纪的科技来看,那是电;但对两、三百年前的人类而言,那是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能量。 承蒙这种突如其来存蓄在她体内的能量所赐,松羽的心情直坠谷底,虽然她如愿以偿回到了将军府,回到了她心所系之人的身边,她却开心不起来,心情苦闷得要死。 不知道她究竟怎么了,将军府里的人全包围了过来,东英则在一旁神色凝重地等待军医的诊断结果。 军医上下打量松羽,肯定她外表毫发未伤,人看起来好得很,然后,他若有所思地伸出手指,轻轻在她手腕上一碰…… “啊──” 全身十二万个毛孔为之颤动,令他惊惶失措地弹退数步,脉搏猛跳。 松羽与东英异口同声问:“怎么样?” 离谱!军医唯一的念头。“将军,这、这实在是怪事,惭愧。” 换言之,无药可救,他技不如人。 “果然……”东英无奈地吁气,头疼地按太阳穴。 松羽看他这样子,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一旁看著的士兵,不信邪道:“究竟是啥感觉?将军说仿佛百万根针在扎,军医则一副呼吸急促的样子。”不如他也试试。“哇──啊啊啊──” 他的声音像挨了人家数十根闷棍。 同伴们赶紧问:“如何?” 士兵整整退后一大步。“我从来没碰过这种事,那种感觉比挨刀剑还恐怖。” 他一点也不夸张。“挨刀剑只会感觉到痛;但碰她,可就没这么简单了事,在那一刹那间,你几乎窒息、心跳疯狂、血液逆流,又痛又难受,我说这大概是全天下最恐怖的事!” “那她现在岂不天下无敌,人人都怕她?”同伴中有人说。 松羽一听,心里像遭人狠狠一击,眼中露出落寞,接著便沮丧地垂下睫毛,她连最后的一丝希望都粉碎了。 “那正好!哈萨克人的问题尚未解决,将军未来的命运也不明朗,或许她突然变得神奇,就是转机!” “这种转机我才不要──”东英和松羽无独有偶的同时说话,而且这次表情明显激动,令在场的人全都一愣。 东英叹口气,索性制止道:“好了,别再说了,全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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