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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阎濮阳一路飞车回家,途中他连连闯了十几个红绿灯,回到家后,连车子都来不及熄火,他使冲向门口,试了试门把。锁得好好的,没半点被撬开的迹象,他的心安坦了大半。伸手拿了钥匙,他开了门。屋子里寂静得不像话,让人有股莫名的恐惧。

  “苏心黎。”他扯开嗓门叫她。而回应他的,依旧是可怕的岑寂。

  阎濮阳意识到不对劲,他冲了进去,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企图找到她逃离的迹象,但所有的窗子依然锁得好好的;既是如此,那——她到底上哪去了?他,冲进了主卧室。里面一片黑,让他看不清;他上前拉开了窗帘,阳光透了进来。

  就在他们的床上,他发现了苏心黎。她嘴角噙着笑,像个天使似的睡得好甜,但——他的目光辗转而下,见到雪白的被单有鲜红的血渍。阎濮阳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她,竟以这种方法来逃开他的禁锢?她,竟以这种方法来逃开他的禁锢!

  阎汉阳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会像被车辗碎了那般难过,只知道苏心黎绝不能不能死,你听到了吗?他伸手将她从床上捞起,像个疯子似的向医院奔了去——

  他的眼眨也不眨地盯在她苍白无血色的面容上,死死地盯住她。苏心黎幽幽醒转。眼一睁开,猛然对上的却是阎濮阳凶恶的眼眸。她终究还是没能逃开他的禁锢是吗?他终究还是不肯放过她,就连死他都不应允,是吗?苏心黎笑了,尖声她笑了开来。她不断扯掉手臂上的点滴,任由血像水柱那般喷射出来。

  她的失控吓坏了阎濮阳。连忙的,他用自己的身子压住冲动的她,不让她再次寻短。

  苏心黎发狂地抡起拳头,拚命槌打他的胸膛,口里直嚷嚷着:“你这个魔鬼,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我都已经打算用一命来抵你父亲那一命了,你为什么还不肯让我自由?为什么一为什么?”她失声尖叫。

  苏心黎横了心,口一张,用力的朝他的手臂咬去;好用力、好用力地咬下去。阎濮阳觉得心好痛。时至今日,他才认真的去思考,他带给苏心黎的是怎样的一种折磨。他使劲搂住她,不肯轻易放手,深怕自己手一放,她会像烟一般消失。

  当护士们听到尖叫及一连串的嘶吼跑进来察看时,她们所看到的是这惊心动魄的一幕——那个原本躺在床上的女病人手臂处有汩汩的血流,染红了泰半床单,而她不顾自身的痛,像是发了狂的将全身的气力用在覆着她的男人身上。

  更令人觉得可怕的是那个冷峻倨傲的男子——老天!他的手臂都被她给咬流血了,他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痛吗?护士们全都忘了要急救阎濮阳与苏心黎俩,她们全让这一幕给震撼得连呼吸都忘了……

  苏心黎总算是被他从阎王手中抢了回来,救回了性命,但阎濮阳的心却没有一刻安坦过。那一日,她往下划的力道是那么的强,寻死的决心是如此的坚定,这样的苏心黎让他觉得怕。

  但,怕什么呢?怕她的死、她的离去是吗?

  阎濮阳的眼固定在苏心黎的脸上。她同样地回望他,脸上有突兀的笑。她的笑让阎濮阳觉得不安,直觉想到了她的企图。

  她又想死了是吗?该死的!

  他盛怒地推开椅子,将她从椅子上拉扯出来,撩高她的衣袖,察看她的手臂、手腕。而雪白的肌肤上除了她割腕自杀的那道丑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伤痕。

  阎濮阳不由得要生自己的气;气自己如此在乎这个女人的生死。“该死的,你脸上挂着那抹笑是什么意思?”他大声地朝她吼,将所有的怒气转嫁给她。

  冲着他盛怒模样,苏心黎爆笑出来。“怎么,害怕我死掉,你就没了折磨的对象啊!”她朝他的耳朵轻轻的吐气。“别担心呀!阎先生,你不是很厉害,总能将就要死去的人抢回性命,一如柯蓝,一如我。”

  “不准你提柯蓝。”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拿柯蓝来激怒他!

  苏心黎嗤声冷笑了。“是,不准提柯蓝,因为柯蓝是你的禁忌;但——”她的笑颜一转,成了嘲弄。“阎先生,就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试问她还会怕你的禁忌吗?”

  她勾着嘴角,冷冷一笑。“阎濮阳,我真的为你感到可悲,因为这一辈子,你除了柯蓝之外,谁都不爱;可惜的是,别说柯蓝这一辈子不会领你的情,就连下八辈子,她都不可能接受你的爱!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苏心要顿了顿,美眸直勾勾地盯住阎濮阳,告诉他。“因为,你是个魔鬼。”

  她张牙舞爪地复诵着:“是个魔鬼啊!”

  她的讥讽与撩拨挑衅了阎濮阳。他倏然抓住她的手,将她揪到他眼前,让她清丽的脸庞凑近他的怒意。“你看清楚!你口中的这个魔鬼却是你所爱的,是你当初决意要嫁的!”

  苏心黎不顾腕上的痛,笑得哄堂,笑得狂乱;忽地,她提起手,让伤疤递到他眼前。“阎濮阳,那也请你看清楚这个伤疤;当那天我划下这一刀时,对你的情感就只剩下恨,而没有爱——没有爱,你听清楚了吗?”

  她的话像利剑,狠狠地划过他心房。阎濮阳从来没想到苏心要对他的恨竟也能伤他,让他觉得心痛;而心中的难过,让他直觉的想伤害她,一如她伤他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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