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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那样的火、那样光景——堡主他是不想活了是吗?年总管赶快脱下外袍,急着想扑灭赤兀扬身上的火。

  “堡主,放开鲁姑娘。”这样他身上的火才灭得掉。

  “先救她、先救她。”赤兀扬急切地下令,那拔尖的音调含有颤抖的嗓音,那是生命中不能承受的剥离与失去——年总管从来没见过主子那么悲痛、绝望过,而他也想救活鲁含竟,但是——他将目光移往赤兀扬抱住的躯体。

  那女尸已呈焦黑,如同一块黑炭,这要他如何救起?

  年总管被那焦黑的尸首惊愕在原处,一时之间竟无法回神。

  赤兀扬抢过年总管的外袍,猛往尸首上扑。

  火灭了——他得到的是一个面目全非的“鲁含菁”!

  赤兀扬赤着双眼,狠狠地瞪着尸首,久久不语。

  “堡主——”

  “滚开!”赤兀扬大声吼退部属,他望着那具还发烫的尸首,不许任何人欺近。

  蹿天的火舌、杀戮的景象,在赤兀扬的眼中全都化作一张张鲁含菁的脸。

  鲁含菁已死,他留下擎天堡还有何用?

  赤兀扬不顾鲁含菁的尸身还是火烫着,便抱起了尸首,缓缓地走向刀光剑影之中。

  那是一片混战,赤兀扬却视若无睹,天地之于他,已形同毁灭。

  第七章

  新生

  “娘,娘——”

  小芽儿迈开两条小短腿,急急地往她母亲的绣房奔过去。

  “小心!”

  半途中,芽儿小小的身体便让一名大汉给拦住。

  高个儿单手抱起芽儿,左手还捧着药碗。

  芽儿看到她阿爹如此神乎奇技地露了一手,小小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一抹甜甜的笑容,拍拍手,眼儿便偎进阿爹的怀立,赞叹道:“阿爹号厉害哟!一手抱着芽儿,一手还能端着娘的药,都没有溅洒出去哟!”

  芽儿边说边蹭着身子,要她爹放她下来。

  霍渔阳放芽儿下去,叮咛她道:“别蹦蹦跳跳的,小心跌跤。”

  “知道了啦!阿爹。”芽儿中规中矩地点了头,鞠了躬,又伸高小手要端药碗。

  “不行。”霍渔阳摇头。“这是你娘要喝的汤药,你这么顽皮,一个不小心又洒了怎么办?”

  “芽儿才不会呢!”芽儿嘟着小嘴,挥着两只小胖手,嚷嚷道:“给我嘛、给我嘛!芽儿要端啦!”

  霍渔阳没辙,只好将药碗端给女儿。

  芽儿还真听话,用两只小手捧着药碗,迈着短短的两只小胖腿,小心翼翼的走着。

  “烫不烫手?”霍渔阳问。

  芽儿点了点头,一脸正经地喊:“烫。”

  “既然烫,那救让阿爹端吧!”霍渔阳伸手,要将芽儿的药碗端过来。

  芽儿却侧身避开了。“不要,芽儿要端。”她是个鸡婆性子,什么事都要插上一手。

  她人小个子矮,手里又端着烫手的药碗,走得极慢。霍渔阳捺着性子跟在女儿的后头。

  “阿爹,”芽儿边学乌龟走路边侧着脸儿问:“娘怎么了?为啥娘老是要吃药呢?”

  打芽儿懂事以来,她娘便像个药罐子,一年三百六十五甜,一日三回,餐餐汤药不离身。

  “阿爹,娘病得重吗?要不,咱们请大夫来给娘看病好不好?”小小的芽儿是标准的小麻雀,一开口便喋喋不休地问个没完没了。

  “你小心点走路,别净顾着说话,小心你娘的药快让你给洒完了。”霍渔阳开口吓芽儿,害得她急急地回头看。

  “阿爹骗人,芽儿根本就没把娘的药给洒了。”她甚至还机灵地跨开那高高的门槛,一点也不像个小个子。

  他们父女俩进来,正在作画的宛儿抬起头来,望着芽儿,温柔地笑了。

  “娘吃药了。”芽儿捧着药走近娘亲身侧。

  在娘亲面前,芽儿就不似刚刚那般顽皮,脸上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

  宛儿将药碗接过。

  芽儿还像个小鸡婆似的,直叮咛道:“会烫喔,娘要不要‘呼一呼’?”芽儿鼓着腮帮子,用力地帮她娘吹。

  “芽儿真乖。”宛儿夸女儿。

  芽儿却得寸进尺,打小报告道:“阿爹不乖。”

  “哦!是吗?”宛儿吹着药,扬着双眉,略感兴趣地问女儿,“阿爹是怎么不乖法?”

  “阿爹坏坏,阿爹骗芽儿说芽儿洒了娘的药。”芽儿像只小母鸡似的,单手插在腰间,嘴巴嘟得鼓鼓的,令一只手边说话还边比。

  那是她的女儿,她的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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