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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所有能轻易得到的东西,是他们挣了一辈子还不能拥有的奢侈。”天佑依旧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像是在跟空气对诉。

  她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糟蹋粮食了。”纵使是跟他赌气,她也不会再拿食物来糟蹋。

  天佑听了,牵动唇色,淡淡地笑了。

  管丫头任性归任性,但还是有药救,她在看完金陵的贫穷后,还能有恻隐之心,勇于坦承自己以往的过错!

  天佑发现自己更是疼爱这丫头几分。

  他站起来。伸出他友善的手。“咱们回去吧。”

  她勉强地想站起来,但从马上摔下来的旧伤依然不让她如愿,她只要稍微动一下,她的四肢就像是被人分尸了一样,像是撕裂了她的五脏六俯,她痛得好难受。

  青眉强挤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昂起头告诉天佑:“我脚痛。”

  天佑摊开他的怀抱,抱起她,将她驼在身后。“咱们叫辆车回去。”

  后头的她在摇头。“我可不可以再看看这地方的一切?”她小声地要求着。“让我再次枕在你的肩头看世界。”从他的肩头看世界,有种不同于平时的感受。

  居高临下的感觉不是很好,至少现在她看到的是那些贫穷的人卑微的一切,而这些会让她觉得自己平时的娇宠是罪过,不过这也让他看清楚了一件事实,那就是——人并没有权利糟蹋他所拥有的一切。因为你得到的一切是这些人的辛劳所得。

  青眉将头靠上天佑的肩头上,望着他的侧脸,笑了。

  枕在他宽广的背头好舒服,那是一种全心信赖的依靠与安全感,仿佛她已确定他是她一生的依靠。

  信赖?依靠!她指的是——袁天佑吗?

  青眉稍微拉开身子,盯住背着她的天佑瞧。她发现袁天佑不仅有宽阔的肩膀,他还有高大的身躯,颀长且高瘦;背着她的他,有一张极为温柔且好看的侧脸,天凉的微风轻抚着他的脸庞,吹散了他几络散在双鬓旁的发丝,飘扬在她的四周,让整个温柔将她环绕。

  或许是她错看了袁天佑,或许他并不如传闻中的那般不堪,或许——当他的妻子并没有想像中的委屈,不是吗?

  青眉淡淡地露出一抹笑,静静靠着天佑的肩头,享受他温柔的一切。

  现在才发现他是个好男人会不会太迟?

  她恨他,她恨他,她恨死袁天佑了!

  青眉又在发脾气了,这次她没再摔餐盘,她改砸房内的东西;举凡她所能拿到,而不用劳动到她的一双玉足的东西,全被她给砸光了,一个都不剩。

  天佑进门,又立在门边,揪着眉头看她。

  “问啊,问我为什么又丢东西了?”她就气他这样什么都不问、都不说的死样子,好像她有多任性,而他又有多宽宏大量一样。

  因应观众要求,天佑打开尊口问:“你为什么又丢东西了?”她的脾气一向是这么火爆的吗?她一不开心就开始乱砸东西的吗?若是,噢,老天,那他到底喜欢这个女孩的哪一点?为什么他会自作孽地惹上她,还千方百计地要娶她进门!

  “你昨晚去哪里了?”她坐在床上,依旧像是站立着一般将两只手插在腰身上,像个在吃醋般的妻子盘问她丈夫昨儿个晚上的去处。

  天佑看她这般模样,十分的逗趣可爱,忍不住又逗逗青眉。“你现在是在进行你身为人妻的盘问权吗?”

  “我没说我要嫁给你。”如果昨晚所传的事情是真的,那——她对他所有的印象都得重新评量了。

  “你不想嫁给我,那我更不需要向你报备我的行踪。”他不明白他袁天佑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在别家女孩拚命地想将他纳为入幕之宾的同时,却有一个总是拚了命似地想将他推开,而那一位就是管青眉,他很在乎的这一个!

  “他们说你去了怡红院。”那个纸醉金迷的场所,那种烟花之地,他去了,如果他真的去了,那她就真的跟他没完没了。

  “是又怎么样?”天佑不否认他昨晚是真的去了怡红院。他去那只是想证明“管青眉”三个字是否真的很重要,重要到他可以舍弃以往的红颜知已,只为了迁就她一个。

  而很该死的,走了一趟八大胡同,他所得到的答案竟是如此的肯定,他这一生只想要一个管青眉,其余的红粉现在看来竟也成了庸脂。

  他不喜欢这样的答案,因为这样的在乎会让他有弱点,而管青眉就是其中的致命伤;他太在乎这个女娃了,所以管青眉便有绝大的影响力来左右他一切的情绪与反应。

  这样,那他往后的日子就太惨了,老被一个凶巴巴的丫头管得他死死的,真丢脸。天佑可以预见牧谦将是如何地取笑他,一个妻管严。唉——重重的,天佑叹了一口气。

  是又怎么样!这个臭男人,一点都不反省他自个儿的行为多么伤她!他不是要娶她吗?那他又为何需要向那些卖笑女子求取欢乐!

  可恶,可恶,袁天佑实在是太可恶了!

  “咚”的一声,青眉朝着天佑去去一个绣花枕头。“我不嫁,我绝不嫁给你这个登徒子。”

  听完青眉的怒吼,很意外的,这次天佑只是微笑,没有半点的激动。

  如果有些话,有人总是把它当成经书来念,那你们的反应也会跟天佑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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