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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咳,是卢老板让我上来瞧人,等会儿我就走,不给你添麻烦。”

  玉翠仍硬着脸色坐守一旁,闻怀誉不自在地摸摸鼻子。

  纪晓笙好不容易见了熟识主人,动容地搁笔相迎。

  “怀誉哥怎么会来?”

  闻怀誉见她左侧头发参差,有些被剪得短至肩头,不禁愣住。

  “这是卢老板给的小惩罚。”她哂笑道。“怀誉哥还没说怎么会来呢。”

  不忍卒睹,闻怀誉撇开脸。

  “我……咳咳,我是听说你卢老板这儿,怕你出事儿,过来看看。”

  “听说?听谁说?”声里有一丝期待。

  “咳,你也知道,我们闻家在珠宝方面经营百年,各方消息还算灵通。”

  “这样……”她扬眉,没忽略闻怀誉眼神闪烁,故做随意闲聊道:“唉,我在这儿倒也平安,只是御店竞赛前,卢老板恐怕不会放我走。”

  “妹子不用担心,卢老板还算明理人。”见纪晓笙不认同地瞪大眼,咳两声要她按捺住脾气。“咳嗯,总之妹子忍耐些,要记得吃饭,若实在吃不下,撕点白馒头也好啊,这铺里厨娘做的白馒头不错。”

  “白馒头?”

  “是啊,呃……玉翠姑娘也吃过,滋味确实好,对吧?”

  玉翠冷笑不答,闻怀誉只得自己接话。

  “呃,总之妹子要吃饭才行,可别饿坏自个儿,卢老板不会真为难你,不必太担心。”

  “谢怀誉哥关心,晓笙会记住。”起身,没错过他提到馒头时都刻意眨眼。

  “那好,呃……我也不能久待,你好自为之。”起身,要纪晓笙别送。

  “怀誉哥请等等。这头发的事,还请您别告诉别人。姑娘家爱漂亮,我不想被人取笑,再说也不是什么值得告诉别人的好事,要是说了让人困扰,那可不好,您说对吧?”

  “……好吧。”闻怀誉呐呐答应,猜想她大概是不想让南二爷知道。

  “离御店竞赛还有一个月,你……保重。”

  “是,谢谢怀誉哥跑这一趟。”

  “啊。”见她真挚道谢,闻怀誉尴尬低下头。想到无能帮她,

  自家又曾与卢老板一般犯下丑陋行径,心里有愧,匆匆走了。

  一个月后。

  春日融融,天高气爽,京师大街却弥漫紧肃氛围。

  纪晓笙头戴帷帽跟在卢老板后头,玉翠殿后,三人准备往春棠酒楼去。

  才踏出第一珠宝铺大门,南若临便从停驻一旁的马车上踱下,看来像是恭候已久。

  “卢老板,今日已是选店日子,晓笙可以回春晓阁了吧?”

  卢老板得意地斜眼睐去,横竖纪晓笙在他铺里待一个月,所有图都被第一珠宝铺囊括,想来春晓阁今日是完了。

  “哼,要就带回去吧。”甩袖上了轿子,玉翠也睨过两人,碎跑跟在轿边。

  总算是……自由了呀。

  纪晓笙吁口气,走到他身旁。“哥哥带上东西了吧?”

  南若临意味深长凝视她,低声道:“铁石先送去了。”

  “那就好。咱们也快走,要因为迟了让卢老板夺下御店,这口气我绝咽不下。”

  她气呼呼要跳上马车,却被扣住肩,硬是被转过身搂住。

  “……晓笙没话跟我吗?”

  “咳……”她嘴里发干。“说……说什么?”

  那天被他看出来了吗?她其实……其实对他……

  “晓笙吃足苦头,却不埋怨我、不气我么?”

  “哥哥这话严重了,你已尽力想方设法,我也没受损伤,这不就得了?”她悸动不止,心头发颤。他担心她安危,担心到不顾君子礼仪了吗?

  南若临又自责地叹口气。

  “罢。你平安无事就好。”语毕竟是吁口气,继续抱着。

  她面上酡红,万般不想打断,但是……

  “咳咳,竞赛……卢老板已经去了哪。”

  他淡笑,这才松臂,朝她伸手。“来。”

  只一字,却足教她含羞垂脸。

  纪晓笙乖顺地搭着他掌心上车。

  南若临随后跟上,命人驾车,坐定后温文伸过手来拂她帽子。

  “等等!这个……这个不能拿下。”

  他暗哂,他的妹子,心思何曾这般细腻。

  “不要紧,不会再有人瞧见你跟卢老板走在一起了。”按下来,她只会在他身边,只能待在他眼界中。

  “唉,我不是担心这个啦……”她低语,但总戴着帽子也不是办法,只得拿下来。

  待她拿开帷帽,南若临却是一愣。

  她将头发右梳,结成三条细辫,辫尾束在脑后,让细辫成圆弧型,可爱地垂坠耳际,左侧则别上银蝶扑花流苏缀饰,看来华丽活泼,面上略施薄粉,巧点胭脂。如此精心打扮,富家小姐的雍容质气全出来了。

  他满意地笑,不掩欣赏。

  “晓笙总算开始爱美了?还是刻意配合竞赛场合?”

  “总是……总是会有人来看热闹嘛!万一让人说春晓阁的制师随随便便,那可不行。”她撇开脸,忍不住抬手遮掩左侧头发。

  “你平时拿个簪子挽发也挺好看,方便又娴雅,再妆扮起来,沉鱼落雁的容姿都有了,恰好今日竞赛会有许多珠宝铺子的少东家来,说不得一见了你……”

  他默声。见了,然后呢?

  见他久不语,她忧道:“怎么了?是近日烦心,闹头疼么?要不要上顺安医馆瞧瞧?竞赛我可以先去。”

  “哈哈。”他笑两声,清正思绪,见她担忧自己,腹里微微泛暖。

  “没事儿,我——”蓦地,缓缓凛起眸。

  那华贵头饰盖住了左侧头发,可那长度……那长度——

  她发长及腰,再如何挽绕,毫无绑束下发梢都不该只及肩头!

  他倾身,冲动拨开那长垂至肩的很流苏要瞧个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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