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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此次费时一年时间部署,半年内就将嗤人族驱逐边境五十里,已经是卓豫建国以来最快的了!就算行军速度缓一些,朝野内外也不会有人说您什麽!您不是铁打的身子,还请您休息,至少今晚让属下进袭就好。”

  “你本来就是要去的。”邵庭声调平板。“此一时彼一时。卓豫现在国力富强,打胜仗是应该的。你有没有想过,只要慢一天,在边境上生活的人就要多受苦一天。连连击败嗤人族是好事,但对还在嗤人底下讨生活的人而言却讨不了好。再不快一些,他们就撑不下去了,嗤人的报复有多可怕,你从他们送来示威的战俘屍体上还看不出来吗?”

  李思容无言了。抿抿唇,僵硬道:“至少前锋由属下先行,请您担当支援。”

  邵庭皱眉,知道他是关心自己的。“好吧。”

  “谢将军,那麽属下这就去调派人手。请问将军,夜袭队何时出发?”

  “嗯……三更之後。今夜有云,等月色暗一些了就走。”

  “领命!”

  邵庭眉头打出结来,在李思容退出帐篷後,打开收在衣襟里的纸卷,又一次地读起来——

  盼速归,於卿役歇时,结秦晋之好。二月七日申时,备礼於永霖安王府。

  这个人在她的军队里也有耳目吗?邵庭捏着纸卷,有些不敢置信。

  竟然连这两日战事可能会告一段落都知道,甚至抓准了时间递信来。

  盼速归……七日申时……那就是在三天后下午,备礼于安王府。他怕她又不当回事,竟然盖了皇帝印玺。这分明在用圣上旨意要挟。

  三天后,按时间推算,除非奇袭成功后即刻起程,否则绝对赶不及。

  永霖,永霖……她念着他的名字,方寸俏悄泛溢出一股陌生情怀。是什么呢?她分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是知道的,那就是不能再放着他不管。

  刺探军情、滥用军机管道递信,饶是堂堂安王,做这事也非常危险,万一被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该怎么办?当朝那批文官可不是好对付的,还要让他别闹了,把她底下泄露消息的士兵供出来,上梁不正下梁歪,得好好纠正才行……

  帐篷外,一队士兵呼喝跑过,紧张的氛围让她无法再多思考永霖的事,眼前最重要的,是五个时辰后的夜袭,得揽足全部精神应付。

  邵庭打开一个四方寸大的钿螺漆盒,把纸卷搁进去,抽出挂在帐粱下的弯月刀,虎虎生风舞起来。

  “喝哈!”汗滴如豆布在额际,她一心一意想着刀式,反复背诵静心口诀。

  当夜,月亮升起,李思容点了精锐百人,发派兵器,分配好潜入、观守、烧粮、压阵的任务后,她一身黑色劲装,走到队伍跟前说话。

  “马至新月坡后,先弃马而行,务必安静迅速,趁敌营众将在主营商讨军情时攻下后方守粮营地,一旦火起,敌营势必全力围剿,兄弟们脚程要快,先回到新月坡的赶紧燃炮,通知顾将军接应,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

  她语调徐平,回应的声量倒是充沛蓬勃。这一趟去,不知又有多少兄弟回不来,她如同以往,再一次问道:“这边的都是邵家军吗?”

  “是!”

  “嗯,五十年前,邵庭的祖父与诸位的祖父,曾在此浴血奋战,现在轮到我们守护祖父、守护家乡的父母妻儿。请诸位同你们的祖父一样,活着回来,告诉将来的子孙,今天自己有多么英勇!”

  “是!”

  “这里有家中独子,或已有儿女的吗?”

  “禀将军,没有!”李思容抱拳回答。

  邵庭淡淡瞅过眼前每一张面孔,他们之中有不少人的父执辈,她都要叫一声叔叔;他们之中有不少人的父执辈,救过她的祖父与爹爹、救过这个国家。而今,保家卫国的男儿们那满腔热血,奔腾得她都听见声音了。

  她弯唇,对他们有信心。

  “从现在起,不得出声,出发吧!”

  众军颔首,以李思容为首,策马缓缓前行,至新月坡时弃马,依地形绕过沙丘底下,来到粮草帐篷。

  嗤人是游牧一族,平常最重视粮草牲马,如采子回报的一般,派了重兵守卫。

  邵庭数了数这一侧来去的小兵,共计一十八人,她先高举食指,挥往左右,第一队立即分成两组就埋伏位置,再比手势让第二组弓箭手往前,一切就绪后,她手往前一挥,一十八枝箭随着她手势方向飞出,命中敌军咽喉,中箭后还有力气要弄出声响求援的,被涌上的第一队人利落斩断头颅。

  肃清敌军与泼油烧粮一并进行。随着李思容领着第一队人在最前头斩杀,嗤人士兵开始窜逃,粮草营烧起漫天红火时,嗤人军营的号角拔声响起。

  邵庭在泼油走火后第一时间下令撤退,奔到离新月坡还有百来尺时回头照看,李思容与两个士兵垫后,被二十余个嗤人敌兵追击,远处甚至有马蹄声从敌营疾驰而来。

  蓦地,一枝响箭射入李思容左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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